最終我還是沒讓仰天留下。
他畢竟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不可能將他留在游艇上飄二十多天。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仰天拗不過我,只得離開,提前去肯尼亞提前安排相關事宜。
啟航那天,天氣很好。
我站在甲板上看著漸漸遠去的岸路,心情有些復雜。
說不上來什么感覺,但我清楚這一路絕不會太順遂。
甲板的柚木地板還殘留著白日的余溫,我倚著桅桿,看落日把海面燒成流動的金箔。
船員們收帆的吆喝聲混著海風掠過耳畔,咸澀的水汽鉆進領口,倒是比辦公室里的空調風來得暢快。
早餐時,大副老周端來煎得恰到好處的銀鱈魚,笑著說這趟航線他跑了二十年,風浪再大也能護我周全。
我望著他曬得黝黑的臉龐,突然覺得這種簡單的承諾比董事會上的信誓旦旦可靠得多。
午后,我總愛窩在甲板躺椅上翻舊書,皮革封面被摩挲得發皺,是本初版的《老人與海》。
海風偶爾掀起書頁,咸濕的浪花會濺在字跡上,暈開墨痕。
老周教我辨認星座,南十字星在夜幕中格外耀眼,像是上帝隨手撒在天鵝絨幕布上的碎鉆。
廚子老王變著法子做海鮮,那晚的龍蝦濃湯里加了他私藏的白酒,鮮得人連舌頭都想吞下去。
直到第四天凌晨,氣壓計的指針開始瘋狂擺動。
老周盯著陰沉如鉛塊的云層,臉色比平時凝重三分:“怕是遇到熱帶氣旋了,得趕緊找避風港。”
我站在駕駛艙看著雷達屏幕上那團不斷擴大的紅色漩渦,忽然意識到,再先進的導航系統在大自然面前,也不過是脆弱的玩具。
暴雨來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點砸在玻璃上,發出密集的鼓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