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裴無硯起身行禮。
三夫人見裴無硯溫和知禮,不再拘謹:“硯哥兒,你也來這兒賞景?”
“晚輩聽聞國公府的荷花一絕,今日正好無事,便來看一看。果然,這里的荷花,名不虛傳
裴無硯狀似不經意地問道:“聽說國公府有一棵百年銀杏樹?”
“是啊,這棵樹在西苑三夫人熱情地說道:“硯哥兒,你若無事,可以去看看
“那好,我今日便去西苑作畫裴無硯笑道:“不能辜負了美麗的景致
三夫人眼珠子轉動一下,肚子里打起了盤算。
她與裴無硯道別后,便匆匆回到三房,徑自去了趙婉的屋子。
趙婉住的屋子,十分簡陋。
進門左手邊,挨著墻擺放一面墻高的書架,一張書案,一張圈椅。臨窗放置一張牙板光素,全無雕飾的長榻。
內室一張拔步床,一臺妝奩,一套花梨包鑲框癭木門心大西件柜。
除此之外,再無別的擺件,更別說金銀玉器一類的擺飾。
三夫人收回打量屋子的視線,看向坐在拔步床的趙婉,正在納鞋底。
“婉兒,娘聽說老太太有意撮合你和硯哥兒三夫人拿過趙婉手里的針線與鞋底:“娘特意打聽了一番,硯哥兒學問好,品德俱佳,算得上一個良配
趙婉整理針線簍子,沒接她娘的話茬。
裴無硯來國公府時,她在世安堂見過一面,第一印象極好。
兩個人不僅身份懸殊,他還又過于優秀,她沒有多大的底氣。
“婉兒,硯哥兒家世富貴,又是正經的嫡長子,與老太太沾親帶故的。你若是嫁給他,今后便是做當家主母,享不完的富貴
三夫人勸說道:“你爹娘都是庶出,又沒什么本事。若不是沾著老太太的光,以你的出身哪能給硯哥兒做妻?只配給他做個妾室
“娘,我知道自己的斤兩趙婉把簍子往床上一摔,“既然不配做裴表哥的妻,我便不嫁給他
“你這傻丫頭,生了一個榆木腦袋,怎的就是不開竅?”三夫人恨鐵不成鋼,狠狠戳著趙婉的額頭:“國公府里的東西,咱們家是分不到一星半點。娘就指著你嫁個好人家,幫扶你弟弟
三夫人想過富貴日子,全指著一雙兒女。
兒子有出息,她又沒膽兒找國公爺提拔,生怕被大房誤以為她想爭家產,爭權勢。
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趙婉身上,盼著她嫁給大戶人家,貼補娘家。
三夫人繼續說道:“你弟弟出息了,今后給你撐腰。你們姐弟倆相互扶持著,這不是挺好的嗎?”
趙婉閉了閉眼,她娘指著她嫁給富貴人家,再掏著婆家的底子,來接濟娘家。
婆家待她再好,長此以往,也會不待見她。
她在婆家更加抬不起頭做人。
“老太太要撮合你們倆個,除非是硯哥兒不愿意娶你,否則你不愿意嫁,也得嫁過去
三夫人見趙婉油鹽不進,氣得胸口發悶:“硯哥兒在西苑作畫,你待會去給他送點心
“我不去趙婉對裴無硯生出抵觸心理,柳眉一蹙:“老太太未必會撮合我們,我上趕著去見他,不止失了身份,還會有礙清譽
“娘再問你一遍,你去不去?”
“不去
三夫人眼淚涌了出來:“趙婉,你太不爭氣,太不知好歹了。我這么做,到底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讓你過上好日子?到頭來,我在你的心里落了不是
趙婉緊緊攥著手指,依舊一聲不吭。
“我嫁的夫君沒出息,生的兒子有出息,可憐無人扶持他。生的女兒有一門好親事,她自個主意正,不愿嫁
三夫人嗚咽哭啼道:“我的命好苦啊,這樣的苦日子,我過夠了
趙婉用力摳著手指,迫使自己不要心軟。
每次她不愿做的事兒,她娘便一哭二鬧三上吊,逼迫她妥協。
三夫人見趙婉沒有服軟,心一橫,抓著針線簍子里的剪刀,對著自己的脖子扎。
趙婉嚇得站起來:“娘……”
三夫人逼問道:“你去不去?”
趙婉張了張嘴,發不出聲。
三夫人手上用力,鋒利的剪刀扎破了脖子上的皮,鮮血流了出來。
“我去趙婉握緊了拳頭,紅著眼眶說道:“娘,我去西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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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檀與趙頤抵達鎮北王府時,顧長生與顧宗辭早己到了鎮北王府。
趙頤的身子骨調理了幾日,今日可以著手解毒。
沈青檀思來想去,決定在鎮北王府解毒。
其一,在鎮北王府解毒很安全,無人敢擅長王府。
其二,她離開國公府,更方便引出二夫人。
“長生哥哥沈青檀走到顧長生身邊,發覺他摘下了覆在眼睛上的薄紗:“你的眼睛好些了嗎?”
顧長生循聲看向沈青檀,依稀可以辨認出她的輪廓,卻看不清她的五官。
“好了許多顧長生纖長的眼睫顫動一下,半垂著眼簾,遮住了瞳仁:“我將藥物備齊了,今日先做準備,明日正式給妹夫解毒
沈青檀問道:“需要多長時間?”
顧長生不疾不徐地說道:“蠻蠻,他自小便帶了毒,不是輕易便能解了,預計要西五日的時間
沈青檀心里有了底,正要問他們需要做什么準備。忽然間,她發覺顧長生的臉色很蒼白,關切道:“長生哥哥,你的身子不適嗎?”
顧長生面容清冷:“我無事
沈青檀將信將疑,實在是他的臉色白得不正常,隱隱透著一絲虛弱感,像是生病了一般。
“你別擔心,我若是病了,又怎么能給妹夫解毒?”顧長生解釋一句,特意叮囑道:“這幾日,你不能見他
“我……”
“他的身體很虛弱,解毒過程很兇險,出不得任何差池顧長生語氣平靜,說出來的話,卻令人心驚:“稍有差池,我便回天乏術
沈青檀一顆心緊揪起來:“我知道了
顧長生拿起王府備好的脈枕,給趙頤號脈,詢問一番他的近況,便拿著桌子上一個包袱,遞給身旁的沈青檀。
“這一包藥煮出來,給他泡藥浴
“好
沈青檀把包袱遞給流月,吩咐她去廚房煮藥。
趙頤泡完藥浴,顧長生便為他針灸。
針灸之后,趙頤睡下了。
沈青檀坐在床邊,垂眸看向趙頤。他安靜地躺在床上,大紅的被子襯得他愈發蒼白病弱。
這時,聽雪從外進來,附在沈青檀耳邊說道:“西苑有動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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