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到了市委書記黃昆明一行離去,陳銘看老領導宋明依舊沒有回復,心里越發的七上八下,讓司機開著車遠遠跟在車隊后邊,陳銘這是打算晚上再殺到老領導家里去坐坐了,起碼當面探探老領導的口風。
進了市區,陳銘直奔老領導的家而去,跟宋明的夫人王穗一直嘮嗑到晚上六點多,宋明才回到家中,陳銘忙笑著起身迎了過去,幫宋明接過手中的公文包,“老書記,今天在縣里走了不少地方,辛苦了吧。”
“還好。”宋明微點著頭,“下午一直在黃書記身旁,沒時間回你的電話。”
走到沙發坐下,宋明隨意的開口,“小陳,我也沒把你當外人,今天原本是想在黃書記面前提提你,順順提提黃海川的作風,不過事情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最終只能不了了之。”
“老領導,出啥事了?”陳銘身子緊繃了起來,眼神滿是濃濃的失望,這可是關乎他前程命運的大事啊,竟然不了了之了。
“沒啥事,看把你緊張的。”宋明笑著看了陳銘一眼,道,“黃書記對黃海川的態度有些與眾不同,你沒在現場都沒看到,汪東辰的臉都快綠了,他一個縣委書記還沒黃海川說話在黃書記面前好使,黃書記的態度明擺著,對黃海川十分親近,我看汪東辰在你們縣里那么多干部面前都快掛不住臉了。”
陳銘聽得臉色陰晴不定,聽了老領導這一句,陳銘自己已經能夠琢磨點原因出來了,敢情是黃昆明對黃海川的態度很不一般,所以老領導想幫自己在黃昆明面前說說好話,然后揭黃海川短的打算也就泡湯了。
“沒想到黃書記竟然會對黃海川刮目相看,這倒是令人意外。”陳銘下意識的直呼黃海川的姓名,心里對黃海川的不滿已經沒有任何掩飾。
“呵呵,黃海川這人還真有點氣運,以前還只是市委政研室的一名小科員,躥升的這么快,體制里面當官,有沒有本事是一回事,這運氣真的是不可或缺。”宋明似是有感而發,跟黃海川這官場新貴比起來,他可著實是日薄西山之人了,官場之中流行的一句話,欺老不欺少,今天看到黃昆明對黃海川的態度這么親近,再加上黃海川還曾經給周明方當過秘書,跟周明方的關系肯定也非同尋常,只要不犯重大的政治錯誤,黃海川在走到廳級之前,仕途怕是坦蕩的很,宋明今天曾想在黃昆明面前揭黃海川的短,謹慎權衡下,也不敢開口了。
黃昆明當眾對黃海川表示親近,他這要是揭黃海川的短,那可就連黃昆明的臉一塊打了,縱使他再倚老賣老,也沒這個膽子,官場就是官場,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他還是個閑職,比黃昆明多吃了十幾年的飯又怎么的,體制里面誰跟你比年齡?倚老賣老的人往往死的更快,宋明可不敢為了陳銘的事去撩撥市委書記的虎威。
“小陳啊,你先放寬心,身正不怕影子斜,黃海川想查你盡管讓他去查嘛,只要你沒問題,他再怎么查也不能把你怎么樣不是。”宋明看見陳銘魂不守舍的樣子,不得不出聲勸慰了一句,他是不把陳銘當外人,不過奈何他現在都退居二線了,影響力有限不是,他雖然能跟市委副書記趙方說上話,但眼下陳銘的事,還犯不著去跟趙方說,宋明心里也覺得沒必要,有點兒小題大做了,最主要的一點是,陳銘和他家的關系再怎么近,但值不值得讓他為了陳銘的事去找趙方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趙方那條關系,宋明可是想著自己留著關鍵時刻派上用場,這種人情,去求一次可就少一次了。
“老領導說的是,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我現在就擔心黃海川非要把我整下來才甘心,所謂愈加之罪何患無辭,他要是想整我,總能弄出一些問題,誰讓人家是領導來著。”陳銘嘆了一口氣,心里卻是對老領導宋明的話嗤之以鼻,他自己能身正不怕影子斜才怪,宋明也是在體制里廝混了一輩子的人,里面的貓膩還不清楚?像他這樣手里有點實權的干部,能經得起查才是正經的天荒夜談。
說到底,他不是真正的宋家人吶,要是碰上這事的是宋明的兒子宋達明,陳銘估計宋明這會早就上躥下跳的去找人了,心里頭悻悻然的想著,陳銘一時也有些意興闌珊,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唯有心里自知。
“真要是那樣,我豁出這把老骨頭,也要為你出一出頭。”宋明笑了笑,也不知道這句話里有幾分真實的成分。
“謝謝老書記,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寬心了。”陳銘高興道。
在宋明家吃了晚飯,陳銘小坐了片刻即離開,上了車,陳銘臉上不復剛才的笑容,自己的事只能靠自己,把命運寄托在別人身上終究是太不靠譜了,他跟老領導一家的關系近歸近,但他心里還真沒把握對方就會想方設法的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