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逝。
五天過去。
自從天邊紅月的光芒出現(xiàn)后,至今為止已有八天。
這八天里,蒼穹盡頭的赤紅,已經(jīng)化作了如月牙一般的形狀,更有大量的光帶,以粘稠如鮮血之感,不斷地蔓延。
如果把整個蒼穹看成一張巨大的幕布,那么僅僅這數(shù)日,紅色就已經(jīng)蔓延了百中之二三的范圍。
按照這個速度去推斷,怕是一年左右,整個天空,將徹底成為鮮紅。
那就是紅月到來之日,也是整個祭月大域眾生萬物喪鐘敲響的時刻。
倒計時,已經(jīng)開始。
來自眾生死亡前最后的瘋狂,也再沒有必要去壓制,于是全面的釋放出來。
殺戮,不斷上演。
修士之間如此,凡俗之間同樣如此。
強者欺負(fù)弱者,弱者欺凌更弱者,更弱者拼死反抗,在猙獰中回蕩豁出一切的嘶吼。
死亡前的狂呼,將世間化作了地獄,妖魔橫行。
青沙大漠,同樣這般。
所有的勢力,都在這八天里出現(xiàn)不同程度的癲狂,殺人,被殺,成為了新的規(guī)則。
一個個族群分崩離析,一處處凡俗土城成為了修士釋放內(nèi)心絕望的宣泄之地。
許青藥鋪所在的土城,一樣是目標(biāo)。
在這八天里,有超過數(shù)百的瘋狂之輩,帶著肆虐而來,他們要將自己的痛苦,無差別的送給別人。
似乎親眼看見別人更痛苦,這會讓他們在這生命的盡頭,尋找到極限的快樂。
只是,他們不知曉,整個青沙大漠內(nèi),有一處地方的危險程度要超出這里的紅月神殿,所以一切進(jìn)入這個土城的妖魔,他們都在踏入的一刻,出現(xiàn)了不同程度的變化。
有的,直接消失了。
有的,散去了所有的癲狂,重新露出笑容,開開心心的成為了這土城的居民。
而土城的藥鋪后院,世子多了一個愛好,寧炎也多了一個工作。
那就是飼養(yǎng)小雞仔。
短短的八天里,后院就有了二十多只小雞仔,它們瑟瑟發(fā)抖的在那里吃食,不敢逃,甚至很多時候,都會躲在角落里,目中的恐懼,無比強烈。
“唉,你說你們是不是沒長眼睛,跑這里來干嘛,難道就這么想成為小雞仔?”寧炎嘆了口氣,一邊撒著吃食,一邊心底無奈。
他覺得自己每天擦地就很辛苦了,如今還多了個工作,于是對這些小雞仔很是不待見,此刻一腳踢飛一只,吐了口唾沫。
那被踢飛的小雞仔,目中露出憤怒,發(fā)出咯咯之聲,但卻沒有辦法,即便是身為元嬰大圓滿,且?guī)熥鹗沁@苦生山脈的第一強者,可他如今只是雞仔。
想到自己的經(jīng)歷,這小雞仔心底升起悲憤,他來這里不是為了宣泄,而是奉師尊之命,來此調(diào)查這神秘的藥鋪,同時探尋一下李有匪是否真的在這里。
可他沒想到,自己剛剛進(jìn)入這土城,就失去了意識,出現(xiàn)后居然變成了小雞仔。
這讓他無比驚恐,但在他心里,師尊是如天一般的存在,所以他心底依舊覺得,師尊只要出現(xiàn),就一定有辦法救出自己。
“師尊他老人家察覺我沒有按時匯報后,一定會知曉我出了意外,這藥鋪雖神秘,可只要師尊到來,他們都要死,畢竟師尊背后,可是紅月神殿!”
“尤其是這小子,我要親手弄死他!”
在這小雞仔心底咬牙之時,寧炎又踢飛一只,嘆了口氣。
“也不知許青老大怎么樣了?!?
“靈兒天天流眼淚,陳二牛也不知去向,唯有老爺爺每天坐在那里依舊喝茶……”
寧炎搖頭,搓了搓手,將手心里的食物渣子也都撒出后,轉(zhuǎn)身離去。
與此同時,青沙大漠內(nèi),許青身體如野獸一般,正在飛奔前行。
他的目中赤紅,他的身上紫光閃耀,內(nèi)心的饑餓侵襲一切認(rèn)知,化作可怕的波動,在他身上持續(xù)爆發(fā)。
漸漸形成了風(fēng)暴,轟鳴天地。
而人性的隱匿,神性的流入,彼此交融之間不完美所形成的漩渦,如一個可以吞噬一切的深淵,將許青淹沒在內(nèi)。
他失去了自我的意識,失去了對事物的理解,又或者準(zhǔn)確的說,是失去了身為人的判斷。
仿佛人這個概念所賦予的枷鎖,被打開了一個缺口。
在那無窮無盡的釋放中,許青沉淪。
對他而,這天地間的任何存在,都可以是食物的一部分,饑不擇食這四個字,可以很完美的詮釋許青這一刻的狀態(tài)。
無論是沙漠的兇獸,還是那行走的蘑菇,亦或者是風(fēng)中吹來的氣息,他都可以吞噬。
還有世間的異質(zhì),也變的如甘露一般。
它們似乎具備了自己的意志,從八方自行而來,歡呼的涌入許青的體內(nèi),滋養(yǎng)他的毒禁,滋養(yǎng)他的紫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