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是這神靈之眼,唯一的色彩。
仿佛對于踏祂而,生命的一切經歷,都是無喜無悲,生也好,亡也罷,不過是一場簡單的輪回而已。
什么時候復蘇,什么時候歸去,祂都可以“看”的到。
命運,如無數塵埃匯聚而成的長河,里面的每一個浪花,每一縷波瀾,祂都全知。
于是平靜,是這神靈之目,不變的時光。
似乎從祂有意識開始,祂的目光就沒有任何波瀾,當年人族祖巫與其一戰,是如此,而后被三神鎮壓,亦如此。
今天,借助在這自身神域內的帝尸復蘇,以此來改變于山海大域被封印的格局,對祂而,同樣如此。
哪怕此刻的自身,無比的削弱,但成功也好,失敗也罷,都是一場經歷。
所以,祂望向這片自己的復蘇之地。
天幕碎裂的星辰所化塵埃風暴,停止了擴散,此地的時光,停止了運轉,這里的規則與法則,也都失去了本源。
就連虛無,也都為之凝固。
更不用說……那正向祂這里沖來的螻蟻了。
許青、二牛、還有炎玄子。
他們三人的身影,在這目光里靜止,在這虛無里停頓,在這時光中,好似成了剪紙。
血肉,靈魂,都在枯萎,命運、因果,都在黯淡。
于神靈的目光中,慢慢要被抹去。
如祂全知中,所看一樣,沒有任何改變。
所以,祂的目光沒有匯聚在那三張剪紙上,祂望向帝宮之外,望向祂全知里,所看的另一種似乎是必然的命運。
那是祂唯一的機會。
身為全知的祂,明白這片宇宙沒有絕對的全知,有的只是相對、有的只是范圍與層次。
所以,這是祂很早之前,與后世那三位神秘之神,進行的一場跨越了時空的神戰。
此戰,互為神果。
那才是祂的敵人。
而接下來,祂將在這里復蘇,放棄于山海大域內本體的神源,祂將在這里,回歸神域之主的身份,也將在這里,贏得神戰。
進而鎮壓三神,吞下三神所化的神果。
并借助這一次的經歷,演化成一方神臺,從而讓自身真正的升起神臺,走入神靈的另一層境界。
祂將重塑一切,時光也因此改變,以一種世人所不理解的方式,回到當年與祖巫的那一戰,去將所有對自己不利的命運斬斷。
剩下的唯一命運,就是神臺。
這,就是祂的神路,跨越時光斬逆命,成就神火之后的,神臺境!
祂很認真,因為全知的祂明白,對于神靈而,成就神臺必有阻礙。
在祂所“看”的命運里,阻礙自己的,自然就是那神秘的三神,所以祂很早之前,便以神域為戰場,將祂們與自身徹徹底底的牽連在一起,這就是……互為神果。
只是……如祂所明悟,神靈的全知不是絕對,只是相對。
所以,當祂遙望帝宮之外的瞬間,一場隱匿在祂全知之外的變化,隱匿在祂所見命運時光里的意外,如大衍之數遁去的一,既自然又突兀的,出現了。
來自于,祂目光穿透的螻蟻。
來自于,二牛與許青的時光。
或者準確的說,來自于時光中,另一個在范圍與層次上,將祂覆蓋的全知。
很早之前,于祭月大域內,許青問過隊長一個問題。
“大師兄,在祭月神子過去的時光里,那一戰你所負責斬斷的那一段,是存在了李自化的。”
“在那里,你與時光里的李自化,是否相見?”
在當年李自化降臨祭月大域,在紅月之上將赤母帶走,遠離望古大陸之后,隊長回答了許青這個問題。
“我與時光中的李自化,做了一個交易。”
那場交易,當初的許青,以為是與赤母相關。
直至此刻,他明白,時光里的交易,亦是要發生在時光里。
于是,李自化,來了。
來的,是祂與隊長的交易。
那是一根手指,一根從許青與隊長的時光里伸出,仿佛一直等在這里的手指。
難以去形容這手指,第一眼去看,祂似乎是命運形成,似乎是星河所化,似乎是宇宙的意志凝聚。
祂集合了一切光,一切力,一切全知。
整個帝宮,隨著手指的出現成了可有可無的擺設。
整個星辰,成了微不足道的裝飾。
整個神域,成了可被忽略的背景。
難以與其爭輝絲毫。
第二眼去看,祂又如此的尋常,只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手指。
并不過分細膩,也不格外粗糙,指紋可見,簡簡單單。
出現在了……神靈之眼的目光里,落在了面部的蜘蛛上。
輕輕一碰。
帝尸臉上的蜘蛛,劇烈的顫抖,其目中亙古不變的冷漠,崩潰了,其如永恒的平靜,碎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