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許青望著眼前這片沙漠,聽著走在前方的極光仙主傳來的話語。
或許是來自身軀的波瀾,或許是這兩個字所蘊(yùn)含的意義。
不知不覺中,他的意識,泛起了名為追憶的漣漪。
他的眼前浮現(xiàn)出望古大陸,浮現(xiàn)出無雙城。
記憶里的無雙城,記憶里的爹娘。
記憶里的美好,以及那場揮散不去的血雨。
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可能是走過了太多的山河,可能是經(jīng)歷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許青如今去回憶自己的父母,卻發(fā)現(xiàn),其實(shí)也只是剩下了輪廓。
但這輪廓里散出的溫柔,是任何山河,任何事情,任何經(jīng)歷,也都無法抹去的烙印。
永恒的印在他的心頭。
就如同,人們往往不確定死亡的一刻,自己最后一眼所看的人是誰。
但在來到這世界時,環(huán)繞在身邊的,一定有父母。
“母親……”
許青喃喃。
與此同時,他意識寄于的這具身軀,也在此刻本能的浮現(xiàn)出來自宿主的記憶。
記憶里,母親也是成了一個模糊的輪廓,記不清晰了……
一如許青自身的回憶。
二者,在這一刻,有了共鳴。
這共鳴如波瀾,翻騰了心海,波動了時光,蔓延在這沙漠上,隨之起伏。
成了沙漠的一部分。
而極光仙主的聲音,也在這時光沙漠里,慢慢回蕩。
“我與你母親,相識在故鄉(xiāng)。”
“她是我的師妹,是你祖父的第七位弟子。”
“那時候的天空,雖也有日月,但并非如今所看。”
極光仙主一邊前行,一邊輕聲開口。
他的話語,似對許青所說,也似在自我回憶。
身上的氣息,也隨著話語的回蕩,多了一些滄桑,多了一些追憶。
“當(dāng)時的故鄉(xiāng),其實(shí)只是這第五星環(huán)內(nèi),被神靈圈養(yǎng)的無數(shù)小世界之一罷了。”
“生活在那里,要拜神,被神奴役,生活在編織的白骨里。”
“所以就連頭頂?shù)娜赵拢沧匀皇巧瘢瑴?zhǔn)確的說,那日月的光,侵襲了所有的小世界。”
“而祂們,散播在全部小世界的至高神名,是啰音與朦牪。”
“那段歲月,是痛苦的,可因你母親的存在,對我而,又是幸福的。”
極光仙主聲音溫柔,喃喃低語。
許青跟隨在后,默默去聽。
他知道,這一刻的極光仙主,需要的只是聆聽。
“我們一起修行,我們一起成長,而后遇到了九岸。”
極光仙主搖頭,身上的追憶之意,更濃。
“當(dāng)時的九岸,與如今的性格沒太大變化,他喜歡沉默,喜歡觀察,喜歡記錄。”
“你母親稱他為大史官,他很認(rèn)同這個稱呼,于是在此后的很多年,都自稱史官。”
“傻傻的。”
極光輕笑。
“就這樣,歲月流逝……”
“后面發(fā)生的事情,你在歷史的典籍上,是知曉的。”
“在神靈紀(jì)道末年,在你祖父的帶領(lǐng)下,整個第五星環(huán)的小世界,向著神靈發(fā)起了崛起之戰(zhàn)。”
“那一戰(zhàn),慘烈無比……”
“而你,也是在那段歲月出生,但我和你母親不想讓你看見的世界是混亂的,所以將你封印。”
“并約定好,等戰(zhàn)爭結(jié)束,等這片世界變的美好時,解開你的封印,讓你第一眼看見的天地,是絢麗的,是和平的,是沒有神靈的。”
“讓你,生活在美好里。”
極光的聲音,在時光沙漠回蕩。
只是那聲音里,在追憶中慢慢染了悲傷。
“而那場持續(xù)了很多很多年的戰(zhàn)爭,最終結(jié)束了,身為修士的我們,徹底的崛起,也鎮(zhèn)壓了原本高高在上的神靈。”
“天空的日月,也都隕去,替換了我們的道之陰陽。”
“可是……我的身邊,永遠(yuǎn)的少了一個身影。”
“你的母親,隕落了。”
許青默默的聽著。
明明是別人的故事,可無論是這具身體泛起的波瀾,還是他意識里的共鳴,都使得許青能感受到這份來自宿主以及極光的悲傷。
“而我,也在一些特殊的原因下,陷入沉睡。”
“這一睡,就是萬年。”
“當(dāng)我蘇醒時,一切已無法改變,時空之憲,也終有極致……”
“三千三百三十三年,這是這片宇宙所有星環(huán)的一個時空界限。”
“于是,封印你的時候,是我與你的母親,而解開你封印的時候,只有我。”
低沉之聲,在天地飄散,極光的腳步,停頓下來。
一片花海,映入許青的目中。
那是一片如幻境般的海,無數(shù)絢爛多彩的蘭花在沙漠中綻放。
美奐絕倫。
很難想象,沙漠里竟有如此蘭花成海。
至少,許青在未來的那一天,來到這片沙漠時,他并未看見過。
仿佛,這是隱藏在沙漠深處的秘密。
而放眼看去,可見這些蘭花擁有各種美妙的形狀和顏色,有的像翩翩起舞的蝴蝶,有的像展翅欲飛的仙鶴,每一朵都散發(fā)著獨(dú)特的芬芳。
尤其是此刻,隨著許青與極光仙主的到來,似有陽光透過稀疏的云層灑落在蘭花海上,金色的光線彌漫,不知不覺里,為這片花海增添了幾分神秘與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