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天,北境的風都是喇臉的,幾個官爺在商量讓他種點什么,李成站在田里挨冷風,目光幽怨地盯著官爺?shù)暮蟊场?
“種韭菜吧,我要吃韭菜?!?
“年初說發(fā)糧食,朝廷到現(xiàn)在還沒發(fā)下來,種韭菜還不如種土豆呢,土豆管飽?!?
李成聽著,忽然覺得有一道聲音特別耳熟,也像是京城口音。
下一瞬,就聽一人問道:“徹哥,你在那琢磨什么呢?”
裴徹站在幾人的中間,摸著下巴,想著昨日收到了家中發(fā)來的信件,據(jù)說年初的時候,洛氏生了個大胖小子,裴徹倒很想看看自己的兒子,是不是像自己。
但又想到去年和洛氏鬧得很不體面,如果再奪兒子,自己真就不是人了。
何況信中還說,洛氏如今過得不好,就一間小院,家中連燒火做飯的人都沒有,估摸著,別說請乳娘了,連洛氏自己產(chǎn)后能不能吃點好的都未必。
別的不說,那孩子確確實實是他的親身骨肉,裴徹想著自己在北地挨凍就算了,總不能讓剛出生的孩子也受苦,于是早晨起來的時候,將年初家里寄來的紅封托人捎去了金陵。
應該能讓母子倆吃點好的,足夠再請個乳娘了。
他現(xiàn)在琢磨的是,洛氏究竟還住不住在去年那間小院,萬一不住了,紅封豈不是白寄了?錢是次要的,就怕兒子吃了苦。
不過話說回來,家中既然知曉洛氏生子的事,應該也不會袖手旁觀,何況還有兄......嫂都在金陵呢。
裴徹一深想,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全部白想了。
邊上的人打趣,“徹哥在想家中美嬌娘?”
另一伙伴拼命使眼色,徹哥的美嬌娘去年就休了,怕勾起裴徹傷心事,找補地指向田里的李成——
“徹哥,給你說個有意思的,那個,就那個,是李丞相的兒子,先前京中傳的沸沸揚揚的斷袖,和自己表弟搞一起了,干了傷天害理的事,然后被人發(fā)現(xiàn)了。”
說到這里,感覺哪不對,伙伴轉(zhuǎn)而看向一臉迷茫的裴徹,問道,“誒,徹哥,好像就是被你大嫂發(fā)現(xiàn)的,然后他們還想滅口來著,你不知道???”
裴徹一臉震驚地搖頭,聽聞前因后果,拳頭都硬了,提著軍鞭就朝李成走去。
伙伴表面勸一勸裴徹,“徹哥,那可是丞相公子,你輕點打啊?!?
“這種人種出來的糧食,我都怕吃了有毒!”裴徹冷哼,揚鞭走去。
他在京機衛(wèi)待過,知道怎么打人會疼,但不會死。
李成嚇得后退,雙腳埋在田里,退幾步就摔了。
至此后,李成最怕的就是碰見裴徹,奈何自己是流放犯,根本逃不出北境。
沈桑寧昏睡了整整兩日半,中途靠裴如衍喂些湯水。
羅大夫也來瞧過,說她就是太累了,開了些藥,又給兩個孩子都做了檢查才走。
她一直睡,裴如衍一直陪著,困極時在床榻邊睡著,除了如廁,不離開她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