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從小破包里掏出一雙毛線手套遞給夏阿婆:“過年禮物,阿婆總是要洗洗涮涮,天冷了,手老生凍瘡,缺個手套。”
夏阿婆愣住了,看著手里暖融融的精致灰色羊毛手套:“這是你打的?”
寧媛點頭:“是呀!上次在縣里賣碗的時候,我花錢買了上海產的最好的羊毛線,要四塊多一斤呢,這個色耐臟又洋氣!”
物資匱乏,打毛線的幾乎是她這個年代的女孩必備技能
夏阿婆戴上了手套,發現手套手腕處還織了鏤空花紋,手背上也有深淺不同暗紋,竟是歐式的風格。
寧媛眨了眨大眼睛:“這是給miss夏的禮物,祝風靡歐洲的夏小姐長命百歲。”
夏阿婆看著寧媛,五味雜陳,眼神復雜:“你這丫頭,心眼子倒是挺多。”
好多年沒有人這么叫過她了——miss夏。
讓她想起英國偶爾陰雨天退去,也有過陽光很好在陽光下騎馬奔馳的時候。
也難怪自家老頭兒偏疼和喜歡她。
夏阿婆板著臉哼了一聲:“別瞎扯,沒有miss了,你想害我被人戳脊梁骨呢!大家都是同志!”
這么說著,老太太卻很珍惜地把手套放在懷里,然后背著手鉆到一邊角落,不知道干嘛去了。
寧媛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彎彎,又掏出一對灰色的毛線護膝放在唐老爺子手上:“我打了護膝,希望唐爺爺的老寒腿舒服些!”
唐爺爺以前總是被那些壞人罰飛機跪,這幾年天寒地凍膝蓋都跪壞了。
唐老看著手里護膝細膩的針腳,他忍不住濕了眼:“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收到學生的禮物,可我......我們這也沒什么能給你的。”
這么多年了,他沒想過還能活著正正經經吃一頓年夜飯,還能收到學生謝師禮!
寧媛蹲在唐老面前,笑著道:"爺爺是真正的老知識分子,你和阿婆給我的知識,就是最好的禮物!”
說著,她最后掏出一條灰白花紋的柔軟圍巾戴在自己脖子上:“看,我自己給自己也織圍巾了!”
她最近這幾天瘋狂地打毛線,好容易才在年三十趕出來了這些。
唐老爺子瞧了眼榮昭南,然后瞅瞅寧媛空蕩蕩的包,呃......小丫頭包里沒南小子的禮物?
寧媛只當沒瞧見唐老爺子對自己使眼色,笑吟吟到底問:“我的圍巾和和爺爺、阿婆是一套,以后有時間,我再給你們打。”
榮昭南冷眼看著他們祖孫三其樂融融地摸著禮物,也看見了她布口袋里沒有其他東西了。
也就是說,寧媛給大家都準備了禮物——除了他。
他面無表情地嗤了一聲,這女人擺明是故意的,他之前就見過她打毛線。
這種排擠他的小動作,真是幼稚!
什么毛巾、手套他一點不在乎,可他偏偏忍不住心里冒火!
一碰到這只短腿長毛兔,他的情緒就很容易被她一舉一動影響。
完全不像出任務和在戰場上殺伐果決又冷靜的自己,這不是什么好現象。
榮昭南眉心擰了下,忽然起身,轉身出門:“我出去準備炮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