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婉珍想起昨晚宋世子的狠勁,一時悲從中來,猛地?fù)溥M(jìn)時老夫人懷里,“母親!女兒害怕!女兒昨晚以為自己要被打死了……可是女兒還有一雙兒女,要怎么辦呢?”
時老夫人心里也很愁,現(xiàn)在一有事就總想找唐楚君和夏姐兒商量。
這會子才后知后覺想起來,時姓家族也不是他們侯府就能一作主。那上面還有族老們和族長,一旦鬧起來,誰又能擔(dān)得起這個責(zé)任?
夏姐兒……真能扛下事兒?她一個小姑娘,拿什么扛?
但不管怎樣,走一步,是一步,最壞又能怎樣呢?無非就是她從私庫里拿出一千兩銀子,把女兒再推回伯府,讓她自生自滅,也算全了這場母女情吧。
時婉珍就這么在荷安院住下來。有申大夫診病,她傷好得很快。
轉(zhuǎn)眼到了月底,眼看就要進(jìn)年關(guān)了。
時安夏整日忙碌充實,心中的想法,慢慢都有條不紊安排下去。
她親自挑了幾個辦事利落的丫環(huán)婆子,還專門給海棠院和夏時院都配了些府衛(wèi)。
這些人沒上侯府的奴冊,全都是她用自己的銀子置辦,只給時老夫人報備了一下。
時老夫人也沒說什么,整日在要不要交出掌家權(quán)的猶豫中左右擺動。但她放不放權(quán),似乎都不影響那母女倆如火如荼的好日子。
這日辰時,時安夏剛用完早膳,就聽北茴匆匆來報,“姑娘,那大黑人和大黑狗又來了。”
時安夏想了想,站起身,“那就看看去。”
這都三四日了,早前暈在巷子里那人和那只大黑狗,不知怎的就找到了侯府大門。
門房問他找誰,他也不說,就一人一狗站在檐下。有時也會筆挺坐在石階上發(fā)呆,或者偶爾消失一會兒,片刻又會回來。
傳到時安夏耳里時,他都已經(jīng)在那待兩天了。
本來時安夏就不打算和這人扯上任何瓜葛,更不打算挾恩圖報。但人總這么在侯府門口杵著,多少對侯府對她本人有些影響。
時安夏踏出門檻,看到那一人一狗時,可算知道為什么北茴總來報“那大黑人和大黑狗”了。
那人真高,穿著一身襤褸黑衣站在檐下,身挺背闊,一下就把屋檐襯得很低了。
在時安夏走出來時,一人一狗便齊齊回頭朝她看來。
他臉上有傷,因為皮膚太白,是以傷口尤其明顯。且容顏憔悴,還長了些胡茬。
他的墨發(fā)用一支不顯眼的簪子固定,許是沒怎么打理,略顯凌亂。
就算如此,時安夏仍然看得出這人相貌不俗。
因為山根實在挺拔,那雙眼睛從她走出來時就沒移動過視線,完全沒有被救助后的不安和彷徨。
連他的感恩都讓人倍覺壓迫。
時安夏閱人無數(shù),怎會不知此人來歷定然非富即貴,否則不該是這般氣度,也不知遭遇了什么才會落到此境。
她正要開口,卻見那只大黑狗向她撲來。
門房大驚,都來不及反應(yīng),大黑狗就撲到了時安夏腳邊。然后一個翻滾,竟似個頑皮的孩子躺在地上,露出肚皮,四肢歡快撲騰。
時安夏笑了。
她養(yǎng)過狗,知道狗子四腳朝天,是信任的表現(xiàn),甚至還有點撒嬌求撫摸的意味。
她緩緩蹲下,用手摸了摸它的肚子,“怎么不好好在醫(yī)館養(yǎng)傷,卻大風(fēng)大雪跑這來守著?”
她是對著大黑狗說的話,問的卻是大黑人。
大黑人聲音低沉淡漠,“它要來。”
門房驚得下巴都快掉了,合著這位不是啞巴啊!
這幾天,他圍著這一人一狗,各種問話,各種打聽,甚至驅(qū)趕,愣是沒得到一個回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