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蓮花巷。
此時已近亥時,早已宵禁。巷子里竄過幾只野貓,喵嗚喵嗚叫著。
侯府馬車前端掛著一盞代表宵禁可通行的特制羊角燈,遠(yuǎn)遠(yuǎn)停在巷子口一棵大槐樹下。
樹影重重疊疊,將夜籠罩得更暗。風(fēng)乍起,樹影微動。
待馬車停穩(wěn),岑鳶先行下來,側(cè)身橫起一只手臂。
時安夏就著他的手臂利落跳下馬車,便是看見樹影深處還有幾輛馬車并排停靠在一起。
今晚風(fēng)很大,陣勢也很大。
以馬楚翼為首的東羽衛(wèi)來了六人,加上唐星河與馬楚陽這兩個湊熱鬧的,就是八人。
馬楚翼見著岑鳶,立時上前道,“淮陽伯爺和他夫人在那輛馬車?yán)铮埶麄兿聛韱幔俊?
岑鳶扭頭看一眼情緒低落且沉默寡的霍十五,點(diǎn)頭,“好。”
須臾,霍世明夫婦掀簾而下。
丁詠梅盡管被一再叮囑不能弄出動靜,卻在看到面目全非的兒子時,還是忍不住低泣著一把抱住兒子。
她這才發(fā)現(xiàn),兒子已經(jīng)不再是當(dāng)年那個小小的少年。
他長得很高了,比他父親還要高。
她站在兒子面前,顯得無比渺小。
丁詠梅狠狠揪住兒子的衣袖不放手,低低的聲音,“兒!我兒!你原諒母親……好不好?”
霍十五將她的手指一個一個冷硬掰開,再冷淡地把自己的衣袖抽出來,如對一個陌生人般沉聲道,“放開!”
丁詠梅松開手,捂住嘴,哭泣不止。
時安夏涼涼道,“霍夫人先別急著流淚,攢著,一會兒有你哭的時候。”
丁詠梅受了奚落,倒也不生氣,只一個勁兒地低泣。
馬楚翼問,“伯爺,出來的時候,沒弄出什么動靜吧?”
霍世明搖搖頭,“我們假意頭疼,熄燈睡了。又過了一陣,才悄悄出的門。”
馬楚翼見岑鳶向自己投來探詢的視線,莫名心肝兒一顫,“放心,負(fù)責(zé)巡防宵禁的人,我都打點(diǎn)好了。人也是找了正當(dāng)合適的名目給放回家的。”
岑鳶這才微微點(diǎn)頭。
馬楚翼:“……”不明白自己一個東羽衛(wèi),為什么要向一個閑雜人等匯報。
但對方身上就是有一種讓他說不清道不明的壓迫感,令他下意識聽命的自覺性。
這時,一個人影從遠(yuǎn)處急奔而來,行走如風(fēng),跪倒在岑鳶面前,“少主,人到福興街口了。”
岑鳶負(fù)手而立,將小姑娘整個籠罩在自己的影子里,就好像那里站著的只有一個人。他淡淡道,“好,你們可以撤了。”
“是。”那人很快消失不見。
馬楚翼目光如炬,“岑少主?你屬下身手不錯啊。”
“還行。”岑鳶不欲多談。
又過了片刻功夫,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左顧右盼,從一條狹窄小路出來,匆匆拐進(jìn)了蓮花巷。
霍世明驚了,一眼就認(rèn)出來,“山兒?”
丁詠梅也忘了哭泣,一時有些錯愕,“他這么晚去哪里?”
岑鳶看向馬楚翼,淡淡勾唇,“該你們上場了。”
私闖民宅這種事,由東羽衛(wèi)干會比較好。岑鳶分得清楚。
馬楚翼又看了一眼岑鳶,領(lǐng)著東羽衛(wèi)追上去。這到底誰安排誰?
算了,不重要!這本來也就是個私活兒。
干得好,就去皇上跟前領(lǐng)賞;干得不好捂著就行,不耽誤事兒。
唐星河一瞧東羽衛(wèi)跑了,跟馬楚陽對個眼神,兩人便是發(fā)足狂奔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