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老宅的電話又來了。”司機催促他。
“有時間打。”周京臣說完,坐進車里,程禧朝旁邊挪了挪,拉開距離。
一路上,他一不發養精神,程禧也乏得很,偎在后座打盹兒。
車駛入周家的四合院,已是接近午夜了。
樓上樓下燈火通明,周夫人披著皮草大衣站在玄關。
周京臣是獨生子,哪怕擦破點兒皮,周夫人都擔心他感染,何況裹著紗布回家。
周夫人發了好大的火,動用人脈查封了爆破工地,包工頭嚇得登門致歉,據說開發商是個大人物,蓋的商業大樓,沒有手眼通天的勢力根本蓋不了,結果開發商得知是招惹了周家的公子,直接跑路,認栽了。
程禧端著保姆煮好的白粥,上二樓臥室。
周夫人掃了一眼粥碗,“京臣只喝蝦仁粥,白粥他不喝。”
她脫口而出,“海鮮是發物,京臣哥傷口發炎了。”
“是我疏忽了。”周夫人既自責又高興,“京臣,你瞧禧兒,多細心。”
周京臣穿著睡衣,衣領敞開大半,露出微微發紅的胸膛,他鼻尖潮濕,剛睡了一覺,捂出的汗。
周宅鋪了最頂級的地暖設備,墻壁嵌入了恒溫系統,臥室有壁爐,熏得不干不潮,周家的每一處皆是寸土寸金的堆砌。
“關家的小姐主動追你去外地的?”
“嗯。”周京臣盯著程禧,以及她手上的粥,白瓷勺,青瓷碗,配上圓潤的紅指甲,他收回目光。
“關家這是著急扶持女兒上位啊。”周夫人皮笑肉不笑,“京臣,你七歲那年被綁架,你可要長記性,關家敢打探你的行蹤,送女兒去,是犯了周家的大忌。”
周京臣槽牙那塊的骨頭鼓了鼓,舌尖滾了一遭,“嗯。”
“在外地一起過夜了?”
程禧攪拌白粥的動作一僵。
“我在您眼里,不是睡這個就是睡那個?”周京臣開始耍渾,他極少耍渾,一耍,周夫人準沒脾氣。
可往往他耍渾,是猜對了,欲蓋彌彰。
程禧捏緊了勺柄,看著碗口的米漿愣神。
“真過夜了?”周夫人非要問出個答案,“禧兒,關家的小姐是在他房間待了一夜嗎?”
“您在我身邊安插了情報員啊。”周京臣似是無奈,又好笑,“怪不得她吞吞吐吐,是受您的指使。”
“禧兒不會撒謊,她什么也不瞞我。”周夫人憐愛拉著程禧手,托付給他,“等我和你父親回蘇州定居,不管你娶了哪家的,姑嫂合不合得來,你必須照顧好禧兒。”
“您可以帶她去蘇州。”周京臣冷冷語,不肯接受托付,“葉家不是要移居南方嗎?”
程禧的手在周夫人掌中顫了顫。
“葉柏南的公司在北方,他移居不了。禧兒命苦,沒個撐腰的好娘家,她以后倚仗你當哥哥的了。”
周京臣唇邊浮起一絲笑,不深不淺,不喜不怒的,讓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禧兒,這么多汗呢?”周夫人好奇,攤開程禧手心,濕汪汪的一片,“熱了?”
她心神不寧,眼神也躲躲閃閃,“是熱。”
“你從小貪涼,冬天偷偷吃冰鎮西瓜,有一年你腸炎...”周夫人一邊念叨,一邊去開窗戶。
周京臣沉默注視程禧。
不知是因為那句照顧好禧兒,還是因為生氣她替周夫人查崗他。
總之,他沉默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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