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店對面連接著一座貫穿南北城區(qū)的大橋,燈塔上方是閃爍的粉紫色煙光,霧蒙蒙的天空下,格外迷離漂亮。
“你喜歡燈塔?”葉柏南發(fā)現(xiàn)她一直盯著。
“市中心塔和別的燈塔不一樣,它的光澤度很溫柔,不過分強烈,審美很好。”
葉柏南遷就她的步伐,小幅度走著,“那座燈塔,是我旗下公司設計建筑的。”
程禧駐足,“云航集團也承包市建工程嗎?”
“不是云航。”葉柏南也停下,“我獨資的一家公司,辦公地址在外省,了解的人不多。”
“那喬爾呢?”
他否認,“喬爾有我的股份,我是股東之一,但不是我個人獨資的公司。”
葉家雖然比不上周夫人的娘家李氏家族,也是頂奢豪門,葉家夫婦壟斷了新能源項目的所有生意,與政府打交道合作,既賺錢,又賺名氣,搭上公家這條線,地位是百分百的牢固。
倒是葉柏南,扮演著高級打工仔的形象,出席各種場合謙遜低調,竟然藏著多重身份,總工程師,股東合伙人,老板。
市中心塔的工程也出自他手。
程禧胡思亂想著,腳底一個打滑,葉柏南迅速扶穩(wěn)她,“當心。”
他手骨寬闊,捏住程禧胳膊平衡她的重量毫不費勁,“上一場大雪結的冰沒徹底融化,現(xiàn)在下雪更滑,你靠著我,我來支撐。”
她小心翼翼握住葉柏南的手腕,一步步沿著橋邊的人行道往前走。
橋頭和橋尾積了一層雪,鞋踩在上面,薄薄的腳印,葉柏南的左肩被冰雪覆蓋,他輕輕吹拂掉。
程禧仰起頭,大橋開始亮起熏黃的路燈。
雪色和燈火交錯,葉柏南側臉映在雪光里,是濃墨重彩的暗影。
“你的毛衣濕了。”
他嗯了聲,“不要緊。”
程禧推開他的傘,給他籠罩了大半,他又推回,“男人抵抗力強,不怕凍。”
司機修好了車迎面追上,葉柏南收了傘,讓程禧單獨坐在后車廂,他坐進副駕駛。
老宅所在的中式小區(qū)安保森嚴,大部分業(yè)主是市里的權貴,小部分是胡潤榜的富一代,外來車的車牌號必須登記,人臉錄像,最后由保安致電業(yè)主,流程繁瑣麻煩,葉柏南沒有開進小區(qū),雨傘和外套也留給了程禧。
他揭過車窗道別,“下次見面還給我。”
旋即調頭,原路返回。
程禧舉著傘目送他的車駛離,如果是另一個男人,拒絕女人之后又處處展示胸襟氣度,女人會覺得博愛,是在養(yǎng)魚,養(yǎng)備胎;如果是葉柏南,則不會。他的風度很純粹,很正派,完全不虛偽,不尷尬。
只是他的補償...
未免太細致,太持續(xù)了。
好像多么辜負了她。
其實她沒有要死要活非他不可的,心里也沒有不舒服,反正相親是目標明確的速食主義,不談情,只談條件,程禧更多是平常心。
聽從周夫人的安排,不忤逆,也算她償還周家的恩情。
周淮康夫婦下午去一位京圈大佬的家里赴宴了,老宅挺清凈。
程禧一進門,保姆接過她手中的傘和食品袋,甩了甩雪水,“周先生在,心情不太好。”
她以為周京臣也去赴宴了,周淮康這兩年重點培養(yǎng)他走仕途,希望他從政,周夫人希望他經商,接管李氏家族的企業(yè)。無論哪條路都需要大量的人脈,盡管他沒多大的興趣,可出生在這種家庭,不得不面對。
“我去一趟學校。”程禧壓低聲,“明早我回來。”
她扭頭要走,客廳傳出一道幽冷的男聲,“不愿見我了是嗎。”
程禧一僵。
“進來。”男人發(fā)號施令,“我有話問你。”
她溫吞吞繞過入戶屏風,進客廳。
周京臣站在陽臺上,喂魚缸里的魚,他似乎也剛回家,沒來得及換居家服,穿著一套墨藍色的工服,袖口和褲腳是扎緊的,腰部也勒得緊,顯得修長又颯爽。
“選了一個長相最好的,合得來嗎。”
聽上去有些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