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醫院的途中,周京臣把她的驗孕棒捏在手里,一支挨一支,若有所思打量。
車廂的氣壓極低。
程禧攥著拳,“是懷孕了嗎...”
如果是,瞞得住周家嗎。
周夫人一怒之下會怎樣處置她?
送她出省,出國,去一個陌生的地方,永遠不許她回來。
或者逼她流掉,對耿家絕口不提,然后省略訂婚,直接結婚嗎。
萬一耿世清發現了,她面臨什么下場。
家暴,謾罵,欺辱。
她越琢磨,越是驚慌無措,額頭冒出一層汗。
“你沒戴...”
程禧蜷縮在座椅上,“第二次沒戴。”
周京臣向后靠,面孔藏匿在一片晦暗深處,“真懷上再說。”
她扭頭,看不清他,依稀是模糊的眼窩和鼻梁,幽邃堅挺,“懷上呢。”
“你想怎么辦。”他仍舊匿在那片晦暗中。
程禧六神無主,“我不知道。”
“懷了有懷了的解決辦法,沒懷你的一切顧慮不存在。”
外面是混沌的陰天,路燈從南街亮到北街,一縷縷掠過周京臣,他沒那么暗了,程禧也看清了他。
“周阿姨會送我離開嗎。”
周京臣視線移向她,漆黑的眼睛沒有一絲波瀾,“無論離開還是訂婚,周家有周家的安排。”
她抿唇。
“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你口口聲聲不后悔,如今后悔已經晚了。”
周京臣不再理會她,閉目養神。
車駛入一中心醫院的門診大樓。
他沒開紅旗l9,而是開了周淮康下班后的代步車,一輛二十多萬的紅旗h5。
周淮康素來低調,并不是給外界裝裝樣子,是周老爺子的家訓。
基于此,盡管娶了周夫人,他也節儉勤政,從不驕奢淫逸,同僚搞不了他,商人不敢搞。
司機下車打探了一圈,叩了叩車門。
周京臣隨即下去。
婦產科1號診室本來停診了,4點半又掛上了主任專家的牌子,接診一位。
程禧4點32分進入診室。
醫生詢問同房時間,周京臣回憶了一下,“一個月左右,最近也有。”
“自己驗過嗎。”
他遞給醫生四支驗孕棒。
程禧今早測了一支,比昨晚測的三支,那道淺杠反而更淺了。
醫生開化驗單,周京臣帶著她去抽血。
抽血過程不太順利,程禧暈針。
護士一瞧是歐陽主任簽的單子,十分有耐心,磨蹭了足足半小時,勉強抽完。
取了報告,拍了片,回到診室。
醫生翻著化驗單,數值略高,又重新拿起今早那支驗孕棒,“你出血吧?”
“有出血...不多。”周京臣在一旁,她不自在,拘束挺直背,“我月經不準,有灰褐色的粘稠物。”
“生化妊娠。”醫生扶了扶眼鏡框,“你內膜薄,孕酮分泌不良,又沒有調理備孕,著床發育失敗了,醫學上是亞臨床流產。”
程禧以為是周京臣在休息室太猛烈導致的出血,她經驗少,又緊張干澀,加上姿勢不舒服,有血絲不意外。
原來是月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