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差不多行了...”壯漢攔住胖子,“真打殘了,捅婁子。”
胖子撂下木棍。
疤頭走過去,躬身,拍周京臣的后腦勺,“周公子,佩服!是一條硬漢。我這兄弟一百七十斤,玩摔跤的。”
他啐出一口血痰,仰頭,逼視疤頭。
疤頭揪住他的衣領(lǐng),指著崔鵬的遺像,“給我大哥跪下,上三炷香,嗑三個頭,咱們一筆勾銷。”
周京臣不眨眼,瞳仁濃墨幽邃,深不可測。
裹著殺氣。
銳氣。
他直起腰。
驀地,雙手一抻,腕肘遒勁的青筋鼓脹,“啪嚓”的碎裂。
勒出一圈血痕。
疤頭怔住。
胖子也傻了,“疤哥,你把銬子掙斷了!”
“我姓周。”他個子高,壓了疤頭,氣場也壓了,“一灘爛泥,我跪,配嗎?”
撲面的血腥氣息,疤頭打量銬子,又打量周京臣,笑了笑,“周公子不肯跪,我不勉強,崔哥大約也懶得承受你這一跪。”
疤頭坐下,翹起二郎腿,“你可以拒絕一個要求,不可以拒絕兩個。”
“未婚妻和妹妹,二選一。帶走哪個,棄了哪個,你自己決定。”疤頭看手表,“五分鐘。”
馬仔們清楚周京臣的能耐了,格外警惕。
手握家伙什,圍攻著他。
“京臣...”華菁菁哭腔,“救程禧,我父母已經(jīng)亡故,二房只剩我了,我無所謂了...程禧年輕,周伯父疼愛她,她出事了,即使你救了我,我沒顏面回周家。”
“周淮康疼這個養(yǎng)女啊。”胖子獰笑,“疤哥,您真綁對人了。”
華菁菁大喊,“京臣,別猶豫了,救程禧!”
“放了我未婚妻。”周京臣胸膛劇烈地起伏,一顫,一凹,貼著襯衣,輪廓分明。
“京臣...”華菁菁低下頭,凌亂的發(fā)絲粘在面頰。
程禧眼眸一寸寸黯淡下去,熄了光亮。
視線里,是一片灰敗。
選未婚妻,沒錯。
他共度一生的女人。
可又為什么,問她要不要那條項鏈呢?
為什么哄她搬進他的住處。
既有情,又絕情。
溫存,又冷血。
陷入危險了,是華菁菁,天下太平了,才是她。
“沒你的事了!”疤頭猛地一推華菁菁。
華菁菁餓了一天,太虛弱,軟趴趴踉蹌著。
周京臣接住她,橫抱起,最后望了程禧一眼。
程禧也望著他。
漫長的沉默。
“后悔了?來得及換。”疤頭拇指摳著刀刃,皮笑肉不笑的,“少婦,小姑娘,兄弟們不挑食。周公子的未婚妻和妹妹都是嬌生慣養(yǎng)細皮嫩肉,有機會玩一玩,是祖墳冒青煙,修來的福氣。”
疤頭一邊說,一邊蹭程禧下巴,油膩膩的鹵味,蹭得她作嘔。
“水靈的妹妹和風(fēng)韻的未婚妻,我要是周公子,也難抉擇。救了未婚妻吧,妹妹糟蹋了,小姑娘心性傲,一旦想不開,大好年華香消玉殞。救了妹妹吧——”疤頭數(shù)了數(shù)馬仔,“八個弟兄,八頂綠帽子...周公子4月的訂婚宴,對吧?未婚妻不干凈了,上流圈的笑柄啊,咱們是底層人,這滋味,理解不了。”
周京臣抱著華菁菁的手臂在發(fā)力。
撐得襯衫擰出一縷縷褶皺。
肌肉呼之欲出。
他遲遲沒松開華菁菁。
程禧閉上眼。
蜘蛛的爪子在頭頂移動,“沙沙”摩擦。
她原本是怕的。
現(xiàn)在,渾然無覺了。
“不換了?”疤頭瞧出他不舍得未婚妻。
周京臣轉(zhuǎn)過身。
背對程禧,邁一步,遠一步。
一步步,踩在她的心上。
踩得粉碎。
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