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海噴了弟弟一通,又轉向同樣氣得臉紅脖子粗的趙有根,嘆了口氣,扶住他給他順氣,“爹,您別氣了,仔細著身體啊!您坐,您坐。”
“坐什么坐?我都沒臉去見地下的祖宗了,咱們家什么時候出過斷親的兄弟的?以后怕是整個村兒的人都要看咱們家的笑話了!咱們就是人家茶余飯后的談資!”趙有根氣道。
“你先坐,我這給您仔細說說我的想法就是。”趙大海讓他坐在一旁,趙有根人是坐下了,但是一扭頭卻是狠狠噴了口氣,斜眼看著他。
“你說。我就看你還能說出什么花兒來!”
趙大海低聲道,“爹,不管我和老三鬧了什么矛盾,就是斷了親,但我們骨子里流著的還是爹娘的血脈,那還是骨肉至親,這可不是一封斷親書能夠說得清楚明白的。”
“這回可是村里都見證的,這斷親書以后拿去衙門都是能說理的。這斷了親,以后你們雖然骨肉上是兄弟,但若是攤上什么事兒,可今后不能同進同出了,你知道這多大的損失嗎?”趙有根拍著桌案道。
“你難道就不操心以后阿濤需要的銀錢了嗎?咱們家現在可只剩下十五畝地了,不能再賣了,不然我以后這臉往哪兒擱?可這讀書人最是花錢,從束脩到四季孝敬,再到衣服和筆墨紙硯,還有那趕考盤纏,樣樣都是錢!”
“這讀書人可就是吞金獸啊!”
以前趙大海讀了幾年書,好容易混了個好差事,現在他們家就想更進一步,這需要的錢就更多了。但趙大海不能下地,但凡發了銀錢還要上下打點,每季度還要置辦體面的衣裳,他們家的情況也就是看著光鮮,內里實在是不剩什么。
不然何至于當初把三房分出去?雖然有江家的原因,但最主要的還不是因為三房的男丁多,眼見著到年紀成親了,公中的銀子還要供趙容濤讀書,哪兒能給三房霍霍啊!
趙大海給他倒了杯水,“爹,您別急啊,我話還沒說完吶!”
“是啊,我知道老三現在是得了錢,我們大房雖然跟他沒有聯系了,但不是還有爹娘你們嗎?”
“他現在本來就記恨我,若是我不同意,恐怕今天不會善了,得去縣衙里走一遭,我這身份哪兒能去啊?”
“倒不如痛痛快快認了,左右提出來的是他,以后被說起得理不饒人的也是他。”
“就是他不肯跟我多往來,但見了我還是得喊我聲大哥,村里還是知道我們是兄弟一體。”
“而且,他可以不認我,但總是不能不認爹娘的。以后家里有什么難處,爹娘您們過得不好,難道老三還能一家獨個兒的吃香喝辣,看著你們吃糠咽菜嗎?”
“那便是說出去,也是他們不孝順,是要被戳脊梁骨的。老三不是也想供個讀書郎出來嗎?那他總是不能背著不孝的名聲吧?”
“所以啊,這簽了斷親書又如何,這血脈親情總是斷不了的。”
趙大海說得仔細,趙有根本來愁容滿布,聞頓時眉目晴朗。
是啊,只要他們在,特別是有老婆子在,就定然不會讓老三虧待了大房的。以后大房有難處,他們就把那難處攬在自己身上,同老三哭就是了!
老三能冷眼旁觀?若是,那這村里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