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康寧呼吸微滯,抬眸定眼注視著迎面而來的芷蘭,雙拳握緊,指尖深深陷入掌心中。
就是她。
夢中就是芷蘭受了那對狗男女的指使,每日在她的飲食中放入微量的烏頭粉。
起初她只是偶感眩暈、心律失常,待發現不妥時,已是病入膏肓,無藥可醫。
李康寧本想命芷蘭退下再換一人來伺候。
但又覺為了個莫名其妙的夢就疏遠服侍自己十余年的近身侍女不太妥當。
況且,她也想看看芷蘭會不會如夢境中一般為了些蠅頭小利而謀害她……
沉吟良久,李康寧才緩緩道:“梳單螺髻罷,元寶髻太繁雜了。
”
梳妝完畢,她便領著芷蘭佩蘭等一行人徑直朝皇后所居的瑤臺殿而去。
熱河行宮四面環山,河流湖泊眾多,雖正值酷暑時節,但氣候清爽舒適。
李康寧為了省事兒沒乘轎輦,也不等宮人通傳,她就風風火火闖進了瑤臺殿內。
這會子康皇后正倚坐在金絲楠木軟榻上,瑩白豐腴的臉頰未施粉黛,卻浮著一抹鮮潤飽滿的紅暈。
見寶貝女兒來了,她隨手放下手中的話本子,笑吟吟問:“寧寧怎么這會子過來了?”
李康寧猛地撲進母后的懷里,吸了吸鼻子,“母后,兒臣好想您!”
原本留守殿內的宮人們見狀很是識趣地退了下去。
康皇后只覺好笑,“說什么傻話,不是昨兒才跟母后一同用過晚膳了?”
“一晚上沒見也想母后了!”李康寧整個人埋進母后的懷里,甕聲甕氣撒嬌。
嗅到母后身上獨有的馨香,她輕吁一口氣,心里那股難以喻的酸楚瞬間平息了不少。
康皇后戳戳女兒的臉蛋,目光溫柔無比,“才一夜不見就想母后,過些日子成婚了可如何是好?”
頓了頓,她又道:“都怪你外祖母,成天念叨著你的婚事,母后都舍不得讓你這么快就成婚呢,再過個五六年都不遲的……”
康皇后攏共生育了兩子一女,對這個唯一的女兒自然愛如珍寶。
哪怕女兒已經年過十八,她仍覺女兒還是個小丫頭呢。
提及婚事,李康寧不禁又想起昨夜那場怪異的夢。
她對未婚夫裴禹瑾倒沒什么過深的情分,選他為駙馬不過是看他順眼罷了。
外祖母周氏近幾年來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眼看著三個孫輩里就剩她一人的婚事還沒著落,每回見面都要念叨上好半天。
李康寧不勝其煩,也就順水推舟在京城的世家子弟里給自己挑了個駙馬。
一來可以了一了老人家的心愿,二來嘛,她成婚后就能出宮開府,能自在許多。
如今做了這么個夢,哪怕不一定真的會應驗她也想換個駙馬了,不然怪膈應的。
“既然母后舍不得兒臣,那兒臣就跟裴禹瑾退婚罷?”李康寧試探著問。
康皇后微怔,很是意外:“怎么?可是他有哪里不好?”
自從女兒相中淮安侯世子裴禹瑾,她便命人仔細詳查了幾番。
那裴禹瑾年方弱冠就有了舉人功名,明年春闈或許就能高中進士了。
最難得的是這裴禹瑾潔身自好,從小到大身邊都只有小廝伺候,從不讓婢女近身。
雖說舍不得女兒這么早就嫁人,但康皇后對這個準女婿還是比較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