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已經可以讓你過上好日子了。
「媽,你別生氣,你說的話我都聽,沈蕓的行蹤我會去查。
」23我狠狠揪著他的頭發,像拔草一樣使勁。
「去給我做野菜粥,做到我滿意為止。
」看傅明宇一遍遍給我道歉。
一遍遍重做野菜粥。
從日落西山到月上枝頭。
我卻突然捧住傅明宇的臉,「明宇,你受苦了。
」我泣不成聲,「是媽媽不好,到現在還拖累你,讓我去死吧。
」傅明宇焦急道:「媽,你留下來,我只有你了。
」「可是我對你不好。
」「只有安溪晚,才是你真正的歸宿。
」傅老夫人絕不可能說出這種話。
傅明宇眼神凌厲,「你現在到底是誰?」我拼命搖頭,腦海中像有個定時炸彈。
「我不知道,我腦子好亂。
」「我應該對你好的,兒子。
」「不,明宇,你為什么沒出現在訂婚宴上?」這割裂的話語,讓傅明宇心神紊亂。
他將信將疑,「是你們倆記憶互通了嗎?」而我,就是要借他母親的口告訴他。
最愛他的人是我—安溪晚。
可我快被他害死了。
24小保姆還想最后拼一把。
卻沒想傅明宇這么快查出她出國失聯的真相。
傅明宇覺得自己仿佛從來沒看清身邊人。
沈蕓拋夫棄子的舉動,讓他回想起老傅總拋棄他母親的事。
過于凄慘的童年,令他對小保姆深惡痛絕。
傅老夫人在世時,答應她提供資金出國,卻沒想只是一場騙局。
在小保姆到美麗國的一個月后,就因為沒錢。
在酒吧隨便找個人賣了自己。
甚至生下了小孩,扔給了孤兒院。
傅老夫人在世,她心知肚明,絕回不了國。
直到老夫人死了,小保姆將美麗國的把柄處理好。
這才以白月光的身份,回國挑釁我。
傅明宇打定主意,「媽,還有晚晚,你放心,我已經把沈蕓扔出去了。
」「只要長眼之人,絕不會給沈蕓好看。
」冷漠如他,好像至今才意識到。
原來我曾經對他,是毫無保留的付出。
而小保姆的美麗國丈夫,帶著從孤兒院找回來的兒子想訛詐。
卻沒想到小保姆早就被扔出街頭。
男人大費周章卻是一場空。
他狠心再次拋棄兒子,將小保姆賣進會所。
靠小保姆的皮肉生意,給他自己掙錢。
小保姆經歷這非人的折磨后,終于忍不住自殺了。
男人因此入獄,無期徒刑。
臨死前小保姆也許后悔過。
要是留在美麗國,好歹還能學門手藝活著。
回國想要靠男人的寵愛過日子。
那是虛無縹緲的笑話。
25傅明宇覺得我人格分裂的更嚴重了。
我讓他不要沉迷工作麻痹自己。
卻又讓他學習到出類拔萃,不要辜負老傅總的期望。
我要帶他去看最浪漫的流星雨,希望神明能聽到他的愿望。
卻又讓他不要白日做夢,幼稚可笑。
我讓他不要沉溺過去,珍惜眼前人。
卻又告訴他,感情是最可笑的。
傅明宇終于瘋了。
心理醫生卻告訴他,「您的心理病,治好了。
」反復以老夫人口吻打壓,卻又以安溪晚的身份溫柔相待。
往日的點點滴滴,都化作刺向他感動深處的利劍。
他不再希望傅老夫人出現。
他對著我懺悔。
如同最虔誠的信徒。
「安溪晚,我真的愛上你了。
」26可身為安溪晚的主人格不再出現。
傅明宇癲狂搖晃著我,「媽,是不是你從中作梗。
」「你死了,就應該別再來打擾我。
「我從來都不愛您,我恨您曾經做過的一切。
「現在我只要晚晚,你讓她出來啊。
」傅明宇劇烈的搖晃,沒換回我的出現。
他陰森冷笑,「是不是只有我自殘,把你刺激瘋掉,晚晚才可能出現?」他拼了命地劃傷手腕,不惜鮮血淋漓。
甚至還要割肉喂狗。
雖然他在自殘,可嘴角的笑,就沒有落下去過。
「晚晚,你看到了嗎?這是我混蛋的報應。
」「所以你不要生氣了,出來好不好?」我內心大笑,傅明宇終于成功被我馴化成一條狗了。
我真如他所想,甚至為他的自殘,傷心落淚。
傅明宇卻感動到,更加不要命了。
27他性格里的偏執從未消失。
從他認定愛上我之后,就自詡大情種。
甚至要把傅氏全部轉讓給我。
如果我死,他也要如我所愿,捐給慈善機構。
他向我懺悔想要將我父母給我的財產,逼迫再轉讓給他的齷齪心思。
只可惜與夢里不同的是。
安家一直還在父母手中。
也幸好我當初沒簽署合同。
28死期越來越近。
相對于我的昏睡,傅明宇卻整夜的睡不著。
我的坦然赴死,讓他急劇恐慌。
他終于小心翼翼開口,「晚晚,我們結婚吧。
」「哪怕有一刻你真切的屬于我,也知足了。
」見他眼眶通紅,渾身顫栗。
甚至背過我偷偷抹眼淚的時候。
我答應了。
我望向窗外的天空,久久失神。
傅明宇忐忑不安的抓住我的手。
「晚晚,你在看什么呢?」我在看自由。
我微勾唇角,「傅明宇你記住了,我這是在可憐你。
」他喜極而泣的面龐讓我有些失神。
那副戀愛腦上頭的模樣,仿佛看見了從前的自己。
29婚禮格外隆重。
賓客之多,比訂婚宴上足足多出十倍。
從前傅明宇總推拒道:「我們的幸福不需要外人指手畫腳,這些來賓就足夠了。
」可見真正的愛與不愛,是有本質區別的。
我的死亡,賦予這個婚禮更為沉重,甚至神圣的色彩。
不了解內情的賓客,為我們這對亡命鴛鴦送上經久不息的掌聲。
我站在神父面前,婚禮已經開始宣誓。
我卻久久地望向遠方,沒有作聲。
這場婚禮被搶婚的男人打斷了。
是宋特助。
「大小姐,我來接你了。
」好像梁祝早預示的悲情結局。
我早有準備地穿上了跑鞋。
扯掉頭紗,扔掉戒指。
向著宋意白奔去。
向著自由奔去。
鮮血再次染紅了潔白的婚紗。
這場婚禮,我的意圖從不是私奔。
也不屑是對訂婚宴的報復。
我并不愛宋意白。
我只是想找個人帶我走。
然后安靜地死去。
30哪怕日后的傅明宇找遍全國。
我也毫無音信。
我死在了逃亡的路上。
好在我再一次看見了藍天。
我自由了。
至于那一捧骨灰。
我讓宋意白撒在了土里。
那才是我心之安處。
31醫生早就將我的身體情況告訴父母。
他們沒來打擾。
也沒押著我去醫院多茍活幾日。
那從不是我想要的。
我死后,他們領養了小保姆的孩子。
他再次被扔掉的時候。
我早已通知父母去接。
一個新的生命。
代替我陪伴著我父母。
已足矣。
32這是傅明宇第三次失去最愛之人。
他母親算是兩次。
裝神弄鬼報復他的我,算一次。
已經好了的心理疾病再次復發。
傅明宇守諾,將全部財產交給了慈善機構。
他從傅宅拿走的,只有我還沒縫完的狗狗布偶。
他的愛,是我為報復,千方百計算計的。
我不知真假,可他卻當真了。
他只身走過川流不息的人群。
來到了傅老夫人的農村老房子。
在這里,他抱著布偶娃娃永遠沉睡了。
可夢并不美好。
因為我的死亡貫穿始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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