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婧涵一臉震驚,像是在晴空萬里之中響了一聲悶雷。
“你胡說!顧沉那種自私自利,又物質的人,怎么會把心臟給我?”解白桃笑得諷刺。
“你以為你害我丟了工作,我就會告訴乖乖聽你的話嗎?“管婧涵,別以為你有幾個錢就了不起,你玷污了我,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希望你晚上睡覺的時候睜大雙眼,不然,我拉你一起死!”說罷,解白桃小小的人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掙脫了三四個人的桎梏,一頭撞向了墻。
一瞬間,解白桃白皙的額角汩汩冒血,人也馬上沒了呼吸。
管婧涵像是被嚇到了,一臉煞白,眾人見狀也是倉皇逃竄。
我怔愣的站在原地,想要上前抱著解白桃的尸體,但我知道,我沒有這個能力。
就像是無數次面對一次次的絕望無能為力那般。
只能眼睜睜看著解白桃頭上的血順著額角砸在地面,開出一朵血蓮來。
或許在無數個我作為靈魂游蕩在管婧涵的日日夜夜,我只想看到她健康的活著,便已足矣。
可如今,我只想管婧涵給我媽,給解白桃陪葬!管婧涵口口聲聲說我自私自利,說我物質,可她跟我在一起時,原本也是一無所有的。
是我,放棄了出國深造的大好機會,陪著她收拾她家那破攤子。
也是我,日日夜夜修復系統,親自跑業務,幫她拉回了大半個業務。
又一點點將她家毀掉的口碑重新做起來。
我還記得管婧涵那時抱著我的脖子,親昵的親著我的臉頰。
她說。
“得此良夫,婦夫何求。
”跟著她的那么多年,我一分積蓄都沒有,她也從未想過要給我一份工資。
導致我母親住院的時候,我站在繳費處顯得局促。
于是我鼓起勇氣去問管婧涵借錢,她卻說我挾恩圖報,說我物質。
重擔全都壓在了父親肩上。
他已經老了啊,第一次我深深感覺到,作為人家的兒子,我有多失敗。
即便如此,在得知管婧涵需要心臟移植,我還是義無反顧去了,當時我們還在因為錢的事情冷戰。
管婧涵在暈倒之前對我放下狠話。
她說。
“顧沉,以后別讓我再見到你!”分明我才是被拋棄的那個人,憑什么管婧涵要報復我呢?是因為我沒有像當初那樣第一時間去哄她,還是她覺得我一聲不吭的離開了她,所以她自尊心作祟,覺得是我挑釁了她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對管婧涵仁至義盡。
11我不是信佛的人,可是這一次,我希望有真佛。
我在心里無數次祈禱,希望管婧涵能夠看到我,我一定要當面質問她。
我到底是怎么她了,讓她這么對待我,對待我的家人!管婧涵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我不知道她在怕什么,或許是害怕解白桃的那些話,亦或者是怕真的像解白桃說的那樣,我已經死了。
而且,我還是為了管婧涵而死,她不僅沒有報答我,還傷害了我的父母。
管婧涵將自己關進了浴室,流水聲嘩嘩流個不停。
很快,浴室里傳來了管婧涵痛苦的喊聲。
當我進去的時候,洗手池上的鏡子已經碎了,碎片上面還掛著血跡。
我低頭看向管婧涵的拳頭,上面鮮血直流。
如果放在以前,我一定會很心疼的抱著她,給她包扎。
可如今,我心里沒了任何波瀾。
是啊,我不愛管婧涵了。
或許早就不愛了吧,在無數次的失望,怨恨之中,我對管婧涵那接近執念的愛,早已被其它替代了。
管婧涵頭發濕漉漉的貼在后背上,水滴順著她的發梢掉在了地板上。
“給我查,六年前是誰捐給我的心臟。
”管婧涵拿著手機撥通了王浩宇的電話,她的語氣冷淡,不容置喙。
電話掛斷,她看著鏡子里無數個自己,崩潰的捂著臉,蹲了下來。
當初我是那般深愛著管婧涵,不然為什么二選一的時候,我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成全了她呢?而解白桃,從小跟在我屁股后面,小小的女孩子那么招人煩。
偏偏我眼瞎心盲,看錯了人。
12翌日,王浩宇拿著六年前的醫院報告站在了管婧涵的辦公室里。
管婧涵像是預示了什么,遲遲不肯伸出手去接。
最終,管婧涵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將報告從牛皮紙袋里拿出。
在看到捐獻者姓名欄那里赫然寫著“顧沉”倆字的時候,管婧涵身子僵在了原地。
“不可能……怎么可能……”王浩宇滿不在乎道,“顧沉是為了您而死的,他應該感到光榮。
”沒錯,這個王浩宇以前總是因為我在公司很多人服我而不聽他的吩咐,早就對我懷恨在心。
大概管婧涵對我的誤解和對我家人做的那些事里,他在其中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住嘴!”管婧涵突然怒吼。
在記憶里,這還是管婧涵第一次對王浩宇發脾氣。
因為王浩宇能說會道,還懂諂媚,在高層那里很吃得開,總是能把管婧涵哄得開開心心。
很多次我和管婧涵吵架的時候,她都會脫口而出。
“你就不能跟浩宇學一下嗎?一點情商都沒有。
”此時的王浩宇似乎沒想到管婧涵會沖他發脾氣,又不想丟了工作,于是換了姿態。
“管總我錯了,我只是覺得顧沉太不懂事了,這么大的事都瞞著您,不就是跟他冷戰幾天嘛……”不料,管婧涵看向王浩宇,眼尾泛紅,眼中卻恢復了一陣清明。
“啪”一耳光甩在了王浩宇的臉上,管婧涵額間青筋暴起。
“以前你可沒少用這招挑撥離間,看來顧沉捐贈心臟的事你一早就知道,誰都知道,偏偏瞞著我,是嗎?“好啊,你們都反了,合著全公司就我一個人是傻的!”說罷,管婧涵快速的在群里發了開除并封殺王浩宇的消息。
王浩宇在看到通知的那一刻,心如死灰。
看到往日的敵人得到了報應,我心中一絲報復的快感都沒有。
像王浩宇這種圖一時便宜的人,遲早是要露出尾巴的。
13從管婧涵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起,她整個人就變了。
公司也關了,管婧涵總是在外面游蕩,像是在找什么似的。
我心中詫異,跟著她一連走了一個多月。
終于,管婧涵在一個穿著破爛,胡子拉碴又一臉污臜的老頭面前停下。
彼時,老頭正趴在地上給施舍他的行人磕頭。
我心此刻像是被人揪著一樣,隱隱作痛。
管婧涵身子一僵,臉上猶豫又心虛,腳步躊躇。
我知道管婧涵要做什么,我想攔住她,不想再讓她出現在我父親面前了。
至少,如今的管婧涵不配。
最終,管婧涵還是走到了父親面前。
遠遠望去,一個衣衫襤褸,一個穿著靚麗,分明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父親大概是習慣性的伸出了破碗,但他抬頭看到了是管婧涵后,原本平靜的臉上出現了一道裂痕。
或許父親大部分時間意識是模糊的,但此刻,我能確定父親一定是清醒的。
可父親只是背過了身。
我們都知道,如今即便是與管婧涵對抗,我們這種人都是沒有資本的。
管婧涵眼眶發紅,蹲了下來,聲音哽咽。
“顧叔叔,我來接您回家。
”父親身形一頓,似是不敢置信,可臉上又多了惱怒。
“你給我滾!你這個殺人兇手,你害死了我老伴,你給我滾啊!”父親的聲音很大,嗓子沙啞,我不知道這么久父親到底經歷了什么樣的磨難,我看到父親鬢邊的頭發全白了。
管婧涵咬咬牙,直接跪了下來,聲淚俱下。
“顧叔叔,我真的不知道是顧沉給我捐了心臟,如果沒有他我早就死了,我還對您做了那樣過分的事,是我該死,我真的該死,我是畜生,我知道不配得到您的原諒,但是希望您能接受您該得的!”話一出,我心中一緊。
雖然爸媽知道我死了,但我的死因他們并不知曉,我曾叮囑過醫生,千萬別告訴父母真相。
我怕我爸會去找管婧涵找她麻煩,更怕我爸媽接受不了現實。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我是為了別人主動求死的。
果然,父親原本還不算激動的情緒突然失控了起來,他跌跌撞撞的就過去掐著管婧涵的脖子,手背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