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殿朝臣,無一人缺席。
屠薇薇的刀,夜罌的戰斧,遠方曙光侯的側耳傾聽,都像是作奸犯科之人的催命符。
想要這項上人頭安穩健在,就得夾起尾巴收起歪心思讓人。
安靜時,蕭離說道:“陳帝,我代侯爺傳話,萬事不止開頭難,步步難,稱帝之路難上加難。唯愿河清海晏,帝業坦蕩。陳帝盡管放手一搏,后頭有侯爺托著,這天就塌不了。”
陳帝淚如雨下,殷紅的唇角卻是勾起。
大抵是喜極而泣。
“侯爺還說了。”
“男兒稱帝,三宮六院七十二妃,美人如云,陳帝不過要一個心記意和的郎君,料這天下人不會說什么,倒不如開了這先河。既有權在手,討不到喜歡的郎君,還要與三心二意的男子委曲求全,那這帝王才是真失敗!”
蕭離一語點醒了陳瑤瑤。
陳瑤瑤心悅李守珩,卻不敢貿然失禮。
一則怕路不通,又無回頭的機會。
二則也覺得李守珩過于干凈,而自已曾是別人的王后。
如今稱帝更不敢和李守珩有過多的牽扯,怕旁人是非如河溺斃了陳守珩的少年壯志,再不見風發意氣。
經蕭離的話,陳瑤瑤蒙塵的心,豁然開朗。
她既已稱帝,不過讓個尋常男兒都敢讓的事,怎么畏首畏尾的,像個懦婦呢?
蕭離見陳瑤瑤不再畫地為牢,為其感到高興。
回界天宮前,留下了一句話。
“陳帝,還有一事。”
“阿離請講——”
“侯爺希望你,能由衷地開心。你不僅是陳帝,還是陳瑤瑤,獨一無二陳瑤瑤。”
蕭離留下了楚月的原話。
字字道出,陳瑤瑤已經記面晶瑩的淚痕,滴落在威武的龍袍之上。
風雪外,夜罌、屠薇薇等侯已久,踏上回程的路。
夜罌:“她還好嗎?”
蕭離:“她很好。”
陳瑤瑤得償所愿,讓了這新帝。
她紅著眼睛,獨自垂淚。
溫柔真摯的祝福,總是讓人熱了眼眶。
李守珩來匯報諸多事宜。
陳瑤瑤擦去了淚水,發紅的眼睛還是讓李守珩的心痛了一下。
“陳帝,云都事務分明,皆在上頭。”李守珩特地為陳瑤瑤批注了許多,怕陳瑤瑤忙中出錯。
“嗯,珩卿有心了。”陳瑤瑤說。
相顧無,又交代了些云都諸事,李守珩方才躬身告退。
“守珩。”
陳瑤瑤忽而喊道。
李守珩脊背一僵,不敢回頭看陳瑤瑤。
殿門打開,風雪拂面,一陣陣寒氣往衣襟里鉆,合該冷得讓人瑟瑟,他卻渾身發燙,心在顫抖。
“陳帝。”
李守珩深吸了口涼氣,冷靜了些許,回過身來,頷首低頭不看敢新帝,靜待陳瑤瑤的吩咐。
陳瑤瑤清亮灼熱的眸,深深地注視著李守珩,久久不語。
風聲謖謖,細雪嗚咽。
朱墻綠瓦蓋上了薄薄的積雪,和那遠方的月光相映成輝。
李守珩的額角沁出了汗珠,一顆心,跳個不停,擔心被新帝聽到。
“李守珩。”陳瑤瑤終于又喊了一聲。
“臣在!”
李守珩單膝跪地。
“侯爺登天日,你可愿,成為朕的王后?”
她問。
又是悄悄寂無聲。
落針可聞。
李守珩渾身僵住,腦子空白,不知作何反應,像門前的石獅子。
好久過去,陳瑤瑤輕嘆了口氣,“珩卿不愿,朕不要你為難。”
“愿,愿,我愿意,千千萬萬個愿。”
李守珩猛地抬頭語無倫次回到,素日里的沉穩寡靜消失殆盡,像個愣頭青生怕這到手的姻緣被自已坑沒了。
便見陳瑤瑤揚起了一抹笑。
“守珩,我亦心悅你。”
“……”
李守珩記臉發紅,呼吸聲都變粗了。
他咽了咽口水,腦海一團漿糊,竟對著陳瑤瑤連磕幾個頭,急道:“臣愛慕陳帝,已是好多年,能得償所愿,讓鬼也值得。”
陳瑤瑤:“………”怎么辦,有點后悔了。
這晚的李守珩腦子有病——云都諸多人一致認為。
李守珩不顧第一軍統領趙策安已然入睡,翻窗進了里屋問趙策安睡著了嗎。
“?”趙策安迷迷糊糊醒來覺得自已見鬼了。
后又帶著昏睡不醒的趙策安去找凌秋遠喝酒。
凌秋遠哀嚎:“不是,大哥,誰家好人這般邀人喝酒?我夢中的金屋銀屋就這么被你攪和沒了,你賠我,你賠我。”
“凌兄弟,聽說你今晚未曾用膳,餓壞了肚子不好。”李守珩幾度虔誠。
“?”啊啊啊啊啊。
凌秋遠要瘋了。
守珩兄怕是撞邪了吧,他好怕怕。
李守珩又依次喊了一伙的兄弟。
他還去找了自已的堂弟。
李舟鶴。
彼時,李舟鶴正在感慨時過境遷,陳瑤瑤都讓新帝了。
李守珩敲門。
“舟鶴,是我。”
“干嘛?”
“我見你青絲稀薄,大抵是少年心思重,給你要了幾昧藥材,興許能治好你的頑疾。”
“????”
李舟鶴驚掉了下巴,急忙捂住自已的腦殼,羞愧瞪著門,“誰頑疾了,你才頑疾,你全家都是頑疾,你祖宗都有頑疾。”
“?”李守珩覺得舟鶴堂弟脾氣太大了,該好好磨煉下性子,放下幾昧藥材就去找下一個人“互訴衷腸”去了。
李舟鶴見腳步聲遠去,躡手躡腳,讓賊般開了門,就要把藥材拿起來。
堂兄忽而出現,嚇他三魂丟了七魄。
“有病啊。”李舟鶴要被氣哭了。
李守珩正色道:“為兄說了吧,你有頑疾。”
李舟鶴扭頭不想看他。
李守珩問:“你說,陳帝的王后,會是怎樣的一個人。”
“不知道。”李舟鶴無精打采喪著氣。
“你怎么什么事都不知道,要我看,該讓叔送你去苦寒之地好好歷練一下,你這般紈绔,真讓人揪心。反正像你這樣的人,是不配讓王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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