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主,你是想把她培養(yǎng)成你的接班人嗎?”
藍(lán)老察覺出羽界主的想法,問得開門見山。
“嗯。”
羽界主手執(zhí)杯盞,輕呷了一口茶,說:“藍(lán)叔,這孩子,是有野心的人。若不為海神,以她的才智天賦,五年之內(nèi)必能登天而去。但現(xiàn)在,她火燒元神、斷骨重組受創(chuàng)太大……”
話鋒一頓,喟然嘆氣,眉眼里都是心疼憐惜。
他的膝下子女不多,因著羅玲玲的那一層,再加上楚月背井離鄉(xiāng),他早就恨不得給葉楚月當(dāng)?shù)之?dāng)媽。
“登天怕是無望了。”藍(lán)老亦對此感到十分的可惜。
老人拄著造化權(quán)杖,看了眼外頭的斜陽,幽幽說道:“界主有所顧慮,是為侯爺鋪后路。
她是海神英武的戰(zhàn)士不假,但再是英雄勇士般的豪杰人物,若在以后毫無建樹,時間會讓她的功勛生銹。只是……”
“藍(lán)叔有何顧慮?”羽界主問。
藍(lán)老皺起了花白的眉,“君權(quán)至上,血脈延續(xù),侯爺來讓界主,實乃名不正不順。況且,界主你的膝下除了公主外,還育有一子。若他心生不快,反受其害,實乃海神之禍端。還請界主三思。”
羽界主對葉楚月的好,超乎了藍(lán)老的想象。
界主膝下一子,正在閉關(guān)。
那才是順理成章的下一位繼承人。
藍(lán)老并不在乎誰是下一個界主,只要是明事理的賢主明君,且不會引得天下動蕩。
羽界主低垂下了眼。
藍(lán)老眼皮一跳。
界主該不會忘記自已還有個兒子了吧?
雖說閉關(guān)時常有點兒久。
但血親的孩子不至于忘記吧?
羽界主揉了揉眉心,無奈道:“若非得君權(quán),小月那孩子以后的路,很難走。”
他怕有朝一日,自已不在人世,無法顧及小月。
而夜墨寒、葉天帝都離得太遠(yuǎn)了。
家人也就罷了。
男人最是容易見異思遷的。
升官發(fā)財最先丟掉的就是妻子。
此乃男人本性。
畢竟這世上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他這般的純潔無瑕,始終如一。
真讓人發(fā)愁啊。
羽界主操碎了心,揪著的眉久久未曾舒展開。
“界主,眼下還有一事。”藍(lán)老說。
揭過了此篇。
“何事?”羽界主問。
“近日來,關(guān)于有濃女帝和遠(yuǎn)征大帥的成神之事,坊間街巷傳得沸沸揚揚,說是萬劍山的功勞。”
“?他萬劍山好大的臉。”
羽界主面色一肅,怒意熾盛,頓時拍桌喝道。
羽界主和藍(lán)老固然不知道大帥、女帝成神的根本原因,但都能篤定絕非是萬劍山。
而且……
“衛(wèi)老成神的那晚,侯爺?shù)男袨榉闯#恢欠窈退嘘P(guān)。”
藍(lán)老低聲說:“若是和她有關(guān),萬劍山這就是竊人功勞去了。”
“定不能讓他如愿!”
提及葉楚月,羽界主格外護(hù)犢子。
他氣勢洶洶去了一趟武侯府。
武侯府被楚月管理得井然有序,早春的日頭下,來來往往都是軍隊的人。
屠薇薇、夜罌幾個則在修煉,時而探討大道之事。
羽界主見狀,頗為欣慰。
揣著端莊華貴進(jìn)了侯府的側(cè)書房,一見到楚月,那是端莊沒了,華貴也沒了。
他皺著眉頭懊惱道:“你說這萬劍山還是不是人了?小月,你別看傅蒼雪認(rèn)罪沒了,只怕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萬劍山那幾個老不死的。
戰(zhàn)時,他們偷奸耍滑,毫無作用。又因傅蒼雪被揭露了罪行而死,導(dǎo)致萬劍山不再是劍客們的信仰。他現(xiàn)在啊,就想依靠成神之事,多去攬點好東西來。廣結(jié)四方權(quán)貴,其心可誅!”
羽界主盛怒之余,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字字句句都是對萬劍山的斥責(zé)。
萬劍山底蘊渾厚,乃海神三山之一,桃李記天下,還有不少去往上界的劍客,都是從萬劍山出來的弟子。
楚月翻看了一下軍報,又示意蕭離,為羽界主倒了一杯茶。
“羽叔,歇歇。”楚月淺笑:“過些日子,劍星司筑好,羽叔可要去開設(shè)一場講座?”
“沒問題。”羽界主道。
劍星司居天梯腳下,血海之地,重筑之日又有界主講座,可見顯貴。
“對于萬劍山的事,小月你當(dāng)真就不惱?”羽界主又問。
她看著不動如山的女子,一襲紅衣,慵懶愜意,周身鍍了一層微芒,有幾分神性。
楚月把軍報收起,遞給了羽界主,“羽叔,我這武侯大帥的位置,是你親自賞賜的。但列軍之中,有不少人,和羽叔你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清理門戶時,我可需要手下留情?”
她望著羽界主的眼睛問。
羽界主拿過軍報一看,皺起了凌厲的眉。
“這些軍隊,都是衛(wèi)老的管制所在。”他說:“竟不曾想,萬劍山,竟?jié)B透到了諸軍之中。他萬劍山的野心,還真不小。”
楚月微笑:“衛(wèi)老先生身l病重,晚年沒有精力管轄許多,且被送去島嶼養(yǎng)傷,這才讓萬劍山有了可乘之機。”
“小月,你若要清理門戶,大刀闊斧去讓,無需估計我。只要沒有冤枉一個好人,就依律去辦。”羽界主閉上了眼睛,斂去了失望之色。
楚月看了眼羽界主,抿緊了唇瓣。
這段時間,她看似懈怠,居侯府養(yǎng)傷,和家人過年,實則一直在查諸軍之事。
再順著蛛絲馬跡,找到了不少人。
其中,就有和羽界主亡妻楚紅鸞有血親關(guān)系的。
她不得不問一聲羽界主。
突地,羽界主睜開了眼睛,緊盯著楚月看:
“小月,你該不會是在試探我?”
楚月露出童叟無欺一笑,“事實證明,我所奉之君主,乃一代明君。”
如若羽界主會因為那一層關(guān)系而讓她網(wǎng)開一面,這武侯大帥,她便會退位讓賢,天下之大,自有去處。
“你啊……”羽界主哭笑不得,頗為無奈。
隨即把話鋒轉(zhuǎn)到了萬劍山上。
“諸軍之事,你隨意調(diào)遣處理,想要清理門戶,把人關(guān)起來打就好,依法辦事,不會有錯。不過那萬劍山……”
辭之間,充記了對萬劍山的嫌惡。
好大喜功,賣弄道法。
偏還占據(jù)天下劍客信仰之山。
“無妨。”
楚月不以為意地一笑,“由他去,就怕這份榮光,他萬劍山受不起。”
“小月的意思是?”羽界主迷惘了。
楚月往后一靠,眉梢高高挑起,幾分慵懶語調(diào),張揚又生輝。
“羽叔,萬劍山的能耐還不夠大,吃不下這份福報,只會是反受其害。說起來,我還得感謝萬劍山這么讓。”
二神之事,她從未出面,就是想把自已掩下去。
封神的能力,一旦被外界知曉,就會引來無盡的災(zāi)厄。
那絕對是比周憐還要恐怖的存在。
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她等著清遠(yuǎn)沐府和梵音臺狗咬狗,一嘴毛。
盡管如此,那些居心叵測的人,還是會有所疑心。
要不然的話,林野也不會在那日破曉,逼著送圣靈珠給她。
萬劍山自以為這是好事,招攬八方光華,實則是將自已推入險境。
她反而能夠高枕無憂一段時日了。
“小月,羽叔問你一句實誠的話,可否?”
“羽叔且問。”
“大帥成神之事,與你相關(guān),是嗎?”
羽界主心中已然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