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若不是小壞王抽到了戰士系的銅頭鐵骨,肉身被天道加持,產生巨變,那剛剛分裂虛空的一刀,就足以令任何三品境的神通者,腦袋搬家,徹底身隕。
即便是肉法雙修的狼哥,在三品境時,也絕擋不住這鬼東西的裂空一刀。
任也感受著脖頸泛起的冰涼感,內心是既驚懼又絕望。
他已經察覺到,這三府冥界獸的特點,那便是肉身強悍無匹,擁有著極致的近身廝殺之能,而恰巧他抽到的也是銅皮鐵骨之能,是天生的挨打冠軍,這兩者相撞,就等同于是最堅硬的矛,碰到了最耐螬的盾,屬于是宿命式的相遇了。
還有,這三府冥界獸幾乎沒有任何神法氣息波動,神魂也羸弱無比,再加上進攻手段極其兇殘,詭異,且獸性明顯。所以任也判斷,它是未開靈智的,是沒有腦子的莽夫,就只知道扼殺那些氣味不對的闖入者。
這種沒有靈智的高品生靈,其來歷大概就兩種情況。其一,它被手段通天的高品者抹去了神魂,而后又被煉化成了尸愧,徹底淪為一條被主任飼養的“看門狗”;其二,這種生靈在某一領域上過于優秀,極端,所以被天地不容,被天道蒙心,從而極難開悟。
三頭冥府獸沒腦子,這一定是對小壞王有利的,不過,它不論是那種來歷,此刻卻都已經將漸凍癥患者逼到了絕境。
黑漆漆一片的幻境之中,女人吐出的猩紅舌頭散發著惡臭味兒,就如刨腹流出的腸肚一般,將任也的肉身牢牢捆縛,令其難以動彈分毫。
“嘭!”
三頭中央的女子,只微微向后側頭,便用舌頭將任也豎著拉倒,重重的摔在地上。
緊跟著,狼身之下,那六條造型怪異的前肢皆是高高抬起,頃刻間,巨斧,長槍,巨刀,錘子等一眾堪比珍寶的兵刃,便全部對準了任也的腦殼。
小壞王躺在地上,全身被紅舌捆縛,雙眸瞧著寒光四射的兵刃,心中頓感絕望:“不要啊,求你了……!”
“嗚嗚……!”
兵刃劃破虛空,幻境中泛起尖銳的聲響,六肢兵刃狂風暴雨一般的交錯落下。
小壞王瞧著兵刃劃破虛空的殘影,頭顱瘋狂擺動,想要躲避這諸多的“致命一擊”。
“嘭嘭嘭……!”
一連串的悶響聲,自地面泛起,就猶如剁肉餡一般,聽著令人十分解壓。
小壞王極力躲避著六肢兵刃,但還是被錘子砸了一下,被巨斧砍中了腦門。
鮮血汩汩而流,淌過面頰,已經浸透了他蒙臉的黑布,兩只空洞無球的眼眸中,也被倒灌進了很多血液。
他在被吊打中發現,這銅頭鐵骨的之能,確實算得上是極佳的苦修肉身之法了,防御力非常驚人,氣血也極致旺盛,且還擁有著超強的愈合能力。
就這么短短的一兩息時間,他脖頸被割裂開的口子,已經有血液凝滯并愈合的征兆了。
說白了,這銅頭鐵骨之法,就是打不死的小強,但弊端也非常明顯。那就是,這種體修之道,有些過于注重肉身的堅韌了,老話講,銅沉鐵重,所以這副肉身雖力量極大,卻也過于笨重,根本無法躲避那狂風驟雨一般的攻擊。
這樣下去,自己這個耐螬的盾,也早晚都被最鋒利的茅給戳爛。
更何況,那女人頭顱的紅舌還在束縛著自己,令他無法動彈,更無法逃避。
這……這到底該怎么辦啊?!
二師父拼了老命才拿到的天恩令,在自己手里只堅持了不到一關,就要結束了嗎?
這踏馬也太快了,你讓我回去之后,如何能面對江東父老啊!
“滋……滋滋……!”
三頭中央的女人,那恐怖的臉頰上又泛起了極為嫵媚且騷哄的表情,她目光戲弄的瞧著任也,再次收緊紅舌,想要把他勒成一團肉球。
就是這個表情,讓已經瀕臨崩潰的小壞王,突然靈光乍現了一下。
“騷?……對了,對了……我還有一張牌!!”
他躲避著六肢的兵刃,神色突然凝滯了一下,緊跟著又聯想到:“我全身都被束縛了,完全沒有出手的機會,那……那這張牌要怎么用呢?!”
“不行,我必須得逼開它。”
游歷過無數次絕境之地的小壞王,在這一刻體現出了極快的反應能力,以及對處境的判斷能力。
舌頭,只有舌頭是突破口!
來吧,激情一吻吧,我的三頭小寶貝!
任也雙眼充血,就像是下了三年來最大的一次決心,且也不管臟和惡心了,只猛然低頭,張開血盆大口,狠狠的咬向了纏在自己脖頸下的紅舌之上。
“噗嗤!!!”
鐵齒銅牙,鋒利如刀,一口飆血。
濃重且腥臭的紅色液體流出,染紅了任也的面頰。
“砰砰!”
半空中的巨錘再次落下,任也硬扛著額頭即將崩裂的劇痛,依舊死不撒口,且雙齒錯動,狠狠閉合。
“啊——!”
三頭中央的女子,面頰上登時流露出扭曲且痛苦的表情,疼的兩個臉蛋都在顫抖。
“滋溜!”
劇痛之下,她猛然收回紅舌,頭顱本能向后躲避。
就在這一刻,任也松口,渾身浸染著紅舌的腥臭粘液,只雙手向下一撐,一個后空翻,就躲避開了六肢的進攻。
他翻過身,單膝跪地,毫不猶豫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個藥包,而后動作極快的將其打開,雙手平舉,對準了自己的口部。
“刷,刷刷……!”
緊跟著,三頭冥府獸再次向前一步,六肢劃動著六件兵刃,再次向任也攻殺而來。
任也一動不動,不躲不閃,雙眸緊緊盯著對方的距離。
一斧砸落,勢不可擋!
就是現在!
“噗!”
任也猛然提氣吐出,向藥包油紙中央一吹。
“呼啦啦!”
濃重的白色粉末,頃刻間被吹起了大半,恰好全部灌入三頭冥府獸的面頰。
黑暗中,一股懾人心扉的香氣彌漫,沒什么腦子的冥獸陡然一怔,那三顆頭顱都露出了聞嗅的表情。
早有防備的任也,立馬屏住呼吸,并抽身后退,一邊規避著香氣區域,一邊手掌略有些顫抖的端著那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藥粉。
這藥粉,就是先前李小胖為了算計尹家而給出的情花粉,據說是擁有著極強的催情作用的,他家族長輩也都在用,都說好。
他不知道這東西有沒有效,所以內心瘋狂呼喚先皇之名,祈求人族老祖庇佑。
“刷,刷!”
情花粉逐漸飄在在空中,那冥獸生靈竟沒有再次進攻,只呆呆的站在原地,三頭輕晃,目光迷茫。
“有……有效?!”
任也緊張到不停的吞咽著唾沫。
“刷!”
陡然間,一股凌亂的氣息自冥獸肉身中迸發而出;緊跟著,它的狼身后側腹部之下,突然泚出了一大灘粘稠的液體。
三頭的表情怪異,不停的看向四周。
“恩?!”
任也看了看地面上的那一大灘液體,又瞧了瞧冥獸的表情,心中大呼不好,得趕緊跑。
“轟!”
驟然間,此地幻境潰滅,檔案房的景象逐漸清晰。
冥獸呆愣愣的矗立在原地,它流的更多了,且狼身劇烈抖動,似乎已經陷入到了某種掙扎之中。
不好,快走,溜溜球……
任也瞧著它,心里已經想到了一種比死還要慘的處境,所以便一個箭步繞過案柜,速度極快的來到窗口旁邊,跳躍而出。
離開了檔案房之后,任也一邊擦著汗水,一邊繞路逃竄,且心中狂呼道:“這李家的藥……果然貨真價實,童叟無欺啊!!我踏馬的離開之前,得想辦法從李小胖哪兒在忽悠來幾包。”
“我真的不是為了拿到遷徙地去發財,我只是想挽救那里“不行的男人”……!”
他撒開丫子就是個跑,路線規劃十分清晰。
檔案房中,三頭冥府獸,大致歷經了四個階段。
懵逼,有一點感覺,流了一地,以及欲火焚身。
任也走了大概不到半刻鐘后,一位剛剛洗了香香的花美男,便邁著從容且自信的步伐,手里拿著死囚秘檔,迎著舒爽的春風走向了檔案房。
他穿過寬闊的前院后,便見到那三頭冥府獸,瑟瑟發抖的迎著自己走來。
這冥獸乃是天牢的陣眼之一,雖談不上有多強大,但作為看家護院的生靈,還勉強算得上是夠格的。
前來送死囚秘檔的尹平,在看到冥獸后,清澈的雙眼略顯驚訝,并笑道:“今日,你怎不在陰池內呆著了?跑到這里做什么?”
冥獸沒有靈智,聽不懂尹平的話,也踏馬不想回答,只三頭集體用怪異的眼神瞧著他。
“是不是餓了?!回去吧,我一會讓人給你送點吃食。”
尹平神色倨傲的扔下了一句,便邁步準備登上檔案房的臺階。
他是一個很講究生活情調的人,每日晌午都要沐浴養神,所以在踏風而過時,也有體香彌漫開來。
三頭集體一嗅,且目光空洞的看向了尹平踏步而過的“倩影”,而后狼身之下的地面再次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