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崇光心臟疼得,快要麻掉。
他勉強擠出一抹微笑:“是,他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綿綿摟緊他,難過極了!
張崇光無聲安慰了她一會兒,小姑娘不那么傷心,跑出去玩兒了。等她離開,張崇光又獨自怔忡了會兒,掀開被子起床,走進浴室。
鏡子里,是一張好看又灰敗的面孔。
像只斗敗的公雞!
他輸給了一個死人,即使他再強求,霍西還是去了。
張崇光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自嘲一笑,他忽然伸出一拳砸向鏡子……光潔的歐式鏡面四分五裂,裂縫處沾滿了鮮血。
但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半小時后,一輛黑色房車緩緩駛?cè)虢纪獾哪箞@。
車停下,司機想給張崇光打傘,張崇光輕抬了下手淡聲說:“在車上等我!”
司機看看天,欲又止。
而張崇光已經(jīng)朝著墓園深處走去,
路面濕亮,路兩旁的嫩草上沾著水滴,很快張崇光身上衣掌也濕了個透,但他并不在意,腳下黑色意大利皮鞋踩下,濺起一片水花。
很快,他看見了白起的墓,還有墓前站著的人。
霍西穿著一身黑,黑色長褲黑色襯衣,依然掩飾不掉她身上的傷痕。
她撐著傘,靜靜凝望著墓碑上的照片。
那是20歲的白起,年輕鮮活。
時隔多年,霍西甚至還能想起初見白起的樣子,那樣絕望地望著她,而地面上血濺了滿地到處都是,那是他輕生的父母。
當(dāng)時霍西想,他失去了父母而她失去了張崇光,于是她朝白起伸出手……
她成了白起的救贖!
張崇光不在的那些年,她算是親手養(yǎng)大白起,他們像是親人又是戀人未滿,一直到張崇光回來。
此刻,白起年輕生命,長眠于此。
霍西將襟前一朵小白花,輕輕摘下放到碑前,細白的手指輕撫過那年輕好看的臉,她啞聲說:“好久沒來看你。”
無人回應(yīng)她,有的只是身后微促的呼吸。
霍西知道那是張崇光,她沒有轉(zhuǎn)身,靜靜地陪了白起片刻起身……面對他,兩人在雨中靜靜對峙。
一個撐著傘,一個在雨中淋雨。
張崇光恍然想起,年少時他們放學(xué)的路上也下了雨,那天霍西身上來了,他就把自己的校服脫下來頂在她頭上,然后摟著她走。
四下里都是人,都在看。
霍西又羞又氣,又心疼他淋雨,就把衣服拿下扔還給他。
時至今日,她卻不愿與他共傘了。
彼此凝視許久,霍西終于開口:“張崇光,我們離婚吧!”
張崇光的嘴唇動了動,在那一瞬間,除了雨聲他什么都聽不見……他想說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而霍西已經(jīng)轉(zhuǎn)身,向著墓園出口走去,她與他擦身而過。
雨滴落在傘上又濺起來,打在了張崇光的面上,一片冰涼。
他驀地回神,飛快地捉住她的手。
“霍西,我們不離婚!”
霍西停住了步子,她低頭注視著他握著的手腕,那上面還有他昨晚施暴后的青紫……而他卻忘了,卻絲毫不記得他是怎么對她的。
還有宋韻,那個跟他曖昧不清的女人。
張崇光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他聲音急切又沙啞:“以后不會了!昨晚我喝多了。”
霍西垂眸淡笑。
喝多了就可以跟別的女人亂來,喝多了就能對妻子動粗,若是這樣,每個人做了錯事都可以用一句“喝多了”來掩蓋。
她對這段婚姻沒有了牽念,頓了下輕聲說:“好聚好散吧!離婚協(xié)議我會寄到你公司,如果你為了穩(wěn)定公司股票的話,我們也可以不公開,分割好財產(chǎn)后協(xié)商下居所就行……”
她自覺說得清楚,掙開他的手離開。
脫手的那一瞬間,張崇光下意識想捉緊,但終究還是沒有握住。
他望著霍西的背影。
她走得很慢,一襲黑色在雨中有種風(fēng)輕云淡的味道,他盯著她看……他忽然啞聲問:“你究竟是因為宋韻還是白起,才提的這個離婚?”
霍西腳步一頓,給了他答案:“都有!”
她離開了,剩下張崇光站在雨里,任由雨水澆筑……正像是多年前一般,她出生嬌貴,無論何時都是霍家的公主,而他張崇光只是她挑中的想要的。
現(xiàn)在她不想要了,便可以扔了。
霍西走出墓園,打開車門要上車時,身后一具濕|透的身子覆住她將她壓在車身上,他不甘地嘶啞道:“我不會同意離婚!霍西,你休想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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