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柏從幽暗空間,抬眼,望著面前的女人。
他懷孕6個月的妻子。
秦喻撐著傘,她收起傘時,顆顆水珠滴落……他才知道外面下雨了,他抬眼時,眼角隱約淚痣不輕易示人,這時也窺見一點。
他聲音嘶啞:“你怎么過來了?外面下雨,是怎么過來的?司機有沒有送你?”
秦喻很慢地將傘收好。
她抬眼看他,跟他目光對視……
章柏的目光很晦暗,但隱隱透著平靜,秦喻看了半響后走到他身邊并排坐下,她的聲音不疾不徐:“上午的時候,我給家里的司機支付了最后一筆工資,傭、廚師還有園丁也全都走了!”
章柏喉頭發(fā)緊。
秦喻繼續(xù)開口:“短短兩天時間,集團變成這樣子,你沒有挽救是不是?章柏,你是在向自己犯下的錯誤贖罪嗎?你是覺得這些財富讓你犯錯,讓你讓一個女孩子死亡,所以你要它們都消失,是不是?”
章柏側頭靜靜望住她。
秦喻聲音柔柔的:“我的父親,下午給我打過電話,他讓我回秦家……章柏,我想過來問問你的意思。”
章柏喉結上下滾動,他伸手,輕輕撫摸她的小腹。
“六個多月了。”他說。
他沉默了很長時間,才微啞著嗓音:“公司的會計師算過了,如果申請破產(chǎn)的話,公司賬面上的錢可以將員工工資全都結清…至于你,我另外有筆錢可以供你跟孩子生活得很好,即使離開我,一輩子也能過得不錯。”
秦喻聲音微微顫抖。
她問:“所以,你希望我回秦家?”
章柏握住她的手臂,他看著外面的黑夜,過了很久很久他才問她:“秦喻,你愿意等我嗎?可能需要三年、五年、甚至更長的時間我才能讓你跟孩子過得跟現(xiàn)在一樣。”
柏優(yōu)是他一手創(chuàng)立,又由他一手催毀。
他想重建未來。
他不知道,身邊這個內心千創(chuàng)百孔的女人,還愿不愿意要他,她還愿不愿意等他,等他許她一個真正屬于他們的未來。
身邊的人,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章柏以為她不愿意。
他垂眸良久,輕聲說:“明天,我讓人安排送你出國。”
秦喻愛孩子,她不可能會打掉孩子回秦家,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所以他問她,問她還愿不愿意。
他說完起身,他朝著她伸出手。
他說:“我送你回去!”
可她卻仍是坐在那兒,她仰頭望著自己的丈夫,聲音平穩(wěn)中帶了一絲絲的顫抖:“章柏,我也想問問你,現(xiàn)在你的心里清干凈了嗎?你說的未來你說的以后里,是不是只有我們?”
外面雨聲瀝瀝。
章柏的內心,一片潮濕。
他什么也沒有說,他只是重新地坐下來,他讓妻子靠在自己的肩頭。
他們就這樣安靜地坐著。
他向過去懺悔,向她許一個未來。
秦喻聲音苦澀:“章柏,我不是愛你,我只是覺得這輩子我可能不會愛別人,我不想改變現(xiàn)在的生活,所以……我不是愛你。”
她說話,顛三倒四。
章柏聲音輕輕的,比夜色還要溫柔。
他說:“我知道!我知道的!”
他側頭親吻了她的發(fā)絲,將她擁在懷里……靜靜相擁,后來夜越發(fā)深了,他就將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頭。
秦喻低聲問他冷不冷。
他說他不冷,他又問她困不困,秦喻說困了。
章柏開車帶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