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云緩緩開口,“這個時代,人類的脆弱遠超你們的想象,即便是黃昏社也沒法救下每一個人,所以,我們不建議與普通人產生太深的交際。”
“這也是為什么,通常黃昏社只招收瘋狂或是冷血的新人……因為只有不輕易共情的人,才能在一次又一次的見證中,保持理智與清醒。”
“否則……一次又一次的絕望與痛苦,會將你們拖入深淵。”
簡長生的雙拳緊緊攥起,他抱著舅舅的尸體,淚水已然在臉頰凝結成冰……
黑色的雪花飄落在尸體的肩頭,淡淡的極光好似風箏,從他的體內飄搖而起,緩慢的向著極光涌動的天空升去。
這一刻,簡長生仿佛看到在極光中,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在向自己揮手,他呆呆的跪在那,眼眸已然通紅一片。
與此同時,距離這里數條街道之外,一位同樣穿著西裝的年輕女子,雙唇輕啟,空靈清澈的女聲以某種韻律,回蕩在死寂的天穹之下。
“「我看見天空在哭泣」,”
“「我聽聞有你的聲音」;”
“「我嗅到思念在荊棘中盛開」,”
“「我從日落的方向走來」……”
聽到這聲音的瞬間,陳伶微微一愣。
像是詩歌,像是歌謠,在宛若水晶般空靈的女聲中,清晰而悠揚的回蕩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這聲音像是有某種特殊的魔力,那些飄舞升上天空的極光,像是被無形之手安撫,靜謐而安詳。
如果極光君在這里,就會發現,原本嘈雜混亂的靈魂怒吼已經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睡夢般的平靜。
就連此刻跪倒在地的簡長生,心中的痛苦都減弱些許,擦去眼角的淚晶,茫然的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這是……”
陳伶疑惑開口。
“是安魂謠。”
楚牧云復雜的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這是界域葬禮中必不可少的環節,由那位吟誦的安魂謠,可以撫慰在災難中死去的靈魂怨念,讓其安眠。”
“這三百萬人死的太苦了,若是沒有安魂謠,就算被鐫刻在天空,大部分也只會被定格在痛苦與絕望之中……”
“這算是我們黃昏社的獨門絕學了,可惜至今只有四個人會。”
楚牧云長嘆一口氣,便不再開口。
白也也緩緩閉上眼睛,像是在認真的聆聽。
那空靈女聲繼續唱道:
“「大地和玫紅是你的溫床」,”
“「霜雪與殘陽是你的濃妝」;”
“「我會把希望織成飛舞的木棉花」,”
“「直到巖石銘記花香」……”
簡長生聽著歌謠,緩緩站起身。
他彎腰將腳下的黑傘撿起,撐開,緩緩蓋在那具冰冷尸體之上……像是在替那身影抵擋最后的風雪。
與此同時,在舅舅走出的那間房屋之中,一對母子也在寒潮之下,永遠的閉上眼眸。
簡長生閉上雙眸,在心中禱告著什么。
越來越多的極光在這歌謠中,無聲的飛上天空,原本已經徹底消散的極光,竟然再度匯聚出來,青色與紅色的光芒像是河流般在城市上空流淌,絢爛獨美。
“「哭泣的人兒啊」,”
“「請你輕輕閉上雙眼」;”
“「待到黃昏落幕在至暗的時代」,”
“「我將應許你朝霞與藍天」。”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