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無形,混元無量,天地玄黃,唯我獨尊……"
這聲音炸開的同時,縈繞著他識海的一縷煞氣,在瞬間被沖散,迷失的神智,也在此刻恢復了過來。
"柳家……神龍宗……白帝城……謝聽軒?。?!"
陳念之緊握雙拳,指甲掐入肉里,手里滲出了血。
他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個晚上,那一幕幕清晰的仿佛就在昨夜。
那晚正是他爺爺百歲壽誕,但老爺子卻不想鋪張,便只召來了自家人過壽。
可平靜的夜晚,卻被一群不速之客打破,他們來自白帝城,為首者是一位武道宗師。
可他們卻不是來祝壽的,而是來取回一樣東西。
那是他陳家先祖與白帝世族定下的婚約。
直到他爺爺解釋,他們才知道陳家先祖年輕的時候,曾有恩于白帝城,但先祖離世時卻交代,如果白帝世族不來,歷代家主不許提及,要永遠將婚書封存。
既然白帝城的人來了,老爺子便命人將那封存的婚書取出。
眾人一看,才知道確有此事,里面除了正常的婚詞之外,還有一句血契"白帝世族嫡系子孫與陳家嫡系子孫結親,如若陳家嫡系沒有男丁,或白帝世族嫡系沒有女娃,則順延至下一代,此婚約直至完成,方能解除。"
陳家嫡系一直是有男丁的,但白帝世族的嫡系,卻一直沒有女娃,這才一直順延。
而在那原本空白地方,此刻卻有了兩個名字,一個普普通通是陳念之,另一個則是現任白帝之女,覺醒了九鳳火靈血的謝聽軒。
搞清楚前因后果的陳家人卻很不悅,即便白帝世族,為人族五大世族之一,他陳家也并沒有高攀的意思。
如果不是他們到來,他們甚至都不知道,有這么一回事。
可在老爺子大壽來退婚,未免也太不近人情。
可老爺子卻壓制住了眾人,并親自將婚書交給了這位白帝使者,好聲囑托讓他帶回。
然而,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取回婚書的白帝使者,卻換了一副嘴臉,他抬手鎮壓了老爺子,當著眾人的面,將他的頭顱割了下來。
"殺!"
在一位武道宗師,數十位大武師面前,陳家人即便有心反抗,卻也無力回天。
"為什么"
陳念之拼死抵抗,他想護住弟弟妹妹,他想護住叔叔嬸嬸,護住這一家上下兩百余口。
哪怕能逃走一個也好。
可一個都沒有,他只能看著他們倒在血泊中,看著父親倒在自己懷里,感覺自己猶如滄海一粟,絕望又無力。
"你不配!"
他永遠也忘不了使者嘴里吐出來的三個字。
"可我們已經把婚書給你了?。。?
陳念之沖著他怒吼。
"拿回婚書就了結了嗎不,若是讓外人知曉,堂堂白帝世族,竟與你們這等鄉下人結過親,豈不是奇恥大辱"
可使者抬起手,一掌拍在了他的頭頂,震斷了他全身上下,奇經八脈,"為了白帝世族的臉面,只好讓你們去死了。"
直到此刻,那個聲音依舊在陳念之腦海里回蕩。
"滅我一族,只為你白帝世族的臉面,好得很,我陳念之對天立誓,此生此世,若不將你白帝世族的臉面踩在腳下,吾天誅地滅。"
他咬著牙,喉嚨里發出如野獸般的低吼聲,"柳家……神龍宗,就先從你們開始!"
陳家被滅后,他意識里最后一絲殘念,看到了兩個人出現在使者身邊,一人是柳緣的父親,現任東陵城主,而另一人身著神龍宗的道服。
許久,陳念之的情緒才漸漸平復。
"云瀾……老爺子……"
再回想這三年里發生的事,陳念之心底卻充滿了愧疚。
當初他陳家風光時,曾上呂家求親,兩家也定下了婚約。
可他以自己要專心修煉為由,當眾將這門婚事退了。
此事鬧得沸沸揚揚。
呂云瀾剛烈,不甘受辱直接上吊自戕,好在最后救了回來。
后來,他爺爺帶上厚禮,押著他親自登門致歉,卻被呂家老爺子趕了出去,并當眾立誓,自此與陳家老死不相往來。
可陳家落難,這東陵城里受陳家恩惠者無數,卻都避之不及。
然而,曾立下誓的呂家老爺子,卻不顧危險,出手將他陳家兩百余口收斂安葬,若沒有呂老爺子,他陳家人,怕都要曝尸荒野。
而對于他這個曾經恨之入骨的紈绔子,老爺子沒有奚落,而是將他接回了府內,好生醫養,當他痊愈后,還將招他上門為婿。
被陳念之傷透了心的呂云瀾,本最應該反對,可她卻是這件事里,唯一支持老爺子的。
她不顧父母的極力阻撓,毅然決然地嫁給了他這個傻子,并悉心照料。
即便她開啟獨特的冰靈血,進入神龍宗修行,卻也未對他有半點看輕。
他沒想到,一個真正與他有婚約的人,卻滅了他滿門。
他沒想到,被他傷得最深的兩人,卻在他神智時不清時,對他不離不棄。
"既然老天爺沒有收走我的命,那我此生便用這條命來報答你們!"
想到呂云瀾這些年為他受得委屈,陳念之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嘴巴,"陳念之,你真不是個東西?。。?
"嗡嗡嗡"
腦子里忽然一陣轟鳴,他念頭一動,那個宏大的聲音再次傳來:"你確實很不是東西!"
"誰"
"別找了,我在你的腦子里。"
"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