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目如畫,梳著幾十年前京城時興的老式發(fā)髻。
口脂也是早就流行的顏色,可涂在她嘴上,就是說不出的好看。
她聲音也好聽,哪怕充滿怒氣的質(zhì)問,仍是帶著江南女子特有的軟糯銀鈴,“你這個毒婦!你害我女兒一生不幸!還害死我未出世的孫子!”
朱氏魂飛魄散,張嘴想要辯解點什么,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就那么張著嘴,合都合不攏。
……
“老夫人!老夫人,醒醒!老夫人!大夫來了。”葉媽媽是當(dāng)家主母鄭巧兒派過來專門照顧老夫人的,這會子正把大夫領(lǐng)進屋。
葉媽媽給大夫介紹,“我們老夫人傷心過度就病倒了,連日來昏昏沉沉。醒的時候沒幾會兒,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睡著睡著,她這嘴就合不上了。您看,現(xiàn)在還在流口水呢。”
大夫診治一番,寫了個方子,道,“她這是患了卒中,先吃幾副藥看看吧?!?
葉媽媽忙應(yīng)下,又問,“大夫,這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嗎?”
大夫道,“少吃肉,少吃鹽,煙熏食物也少吃?!?
葉媽媽便是交代下去,“老夫人不能吃肉不能吃咸的東西,以后給老夫人準(zhǔn)備的膳食要清淡?!?
……
海棠院里。
唐楚君一直在用濕巾子擦鬢邊,“夏兒,快來幫我擦擦。那假發(fā)套不行啊,總覺得粘糊糊的,弄不干凈。都好幾天了,我還是覺得頭上有東西?!?
時安夏便是接過濕巾神情專注地為母親細細擦拭鬢邊,發(fā)現(xiàn)母親的皮膚都擦紅了,心疼得很,“下次不讓您扮外祖母嚇唬朱氏了,別到時人沒嚇著,您卻受了傷?!?
“別??!”唐楚君笑著搖了搖女兒的垂發(fā),“這就是擦紅點皮兒,不是受傷。我就是嫌它粘糊糊擦不干凈。夏兒,我跟你說,可好玩了!其實我還想跟那老婆子說點別的嚇?biāo)?,可你又不讓?!?
時安夏見母親笑得像個孩子,不由莞爾,“少說點好,多說多錯。你說的越多,她醒悟得就越早?!?
唐楚君兩頰生輝,目光灼灼,早不是以前那要死不活的樣兒,“聽說都嚇出了卒中,嘴歪眼斜的……那死老婆子也有今天!”
時安夏替母親理了理額發(fā),放下濕帕,又凈了手,坐下笑道,“她干了那么多壞事,總得遭點報應(yīng)?!?
“還是我夏兒的辦法好?!碧瞥芍再澋溃八懒?,倒是便宜她了。就得這么活著,日日夜夜受折磨?!?
時安夏溫溫一笑,“這一次啊,還真不是我想的辦法?!?
唐楚君塞了個冬瓜糖在女兒嘴里,“咦,不是你的辦法,那是誰的辦法?我覺得你大舅母也不比我聰明多少吧?難道是她?”
時安夏抿嘴笑,心道我大舅母可比您聰明多了好嗎?算了,母親笨是笨點,活得開心就好。
她垂下眉眼,“是岑鳶。”
這幾個字落下時,唐楚君倒真驚訝了。可細細一想,又覺得理應(yīng)如此。
“岑鳶這孩子,說起來還真不錯?!碧瞥淦鹞磥砼鍪墙^不含糊,“聰明,長得俊,關(guān)鍵是對你好。”
時安夏笑問,“母親,你哪兒看出他對我好了?”
唐楚君實在是挺滿意,“前日他養(yǎng)父陳家被封賞了富國男爵,皇上還賜了宅子,也算是在京城有了一席之地。我本以為,他會回陳家住一陣,誰知昨晚又回來了,還住在他那個府衛(wèi)單間里。你說他圖什么?不就圖離你近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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