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多了蔣員外的坐鎮,但是葉大嫂并未受到什么影響。
他心里沒鬼,自然也不會心虛。
在他鎮定如常的表現之下,馮月英和林玉梅也很快鎮定下來,按照之前早就演練好的步驟配合做菜。
剩下的菜一道一道陸續上桌,花廳內眾人喝了點菊花米酒,氣氛也越來越熱烈起來。
秦夫人著實沒想到,葉大嫂居然還有這樣的本事,看來之前在進京的路上,也是小瞧他了。
最難得的是,就連平日里食欲并不算好的瑞親王妃,今天都吃了不少,幾乎每道菜都動了筷子,菊花米酒也喝了小半壺。
她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整個人看起來氣色好了許多。
旁邊幾個人湊趣說著京中這段時間各家的趣事和糗事,引得瑞親王妃也笑個不停。
這可是秦夫人近幾年看到她最開心的一次了。
中午這一頓飯竟吃了一個多時辰才結束。
結束之前,瑞親王妃十分高興地說:“今日這菊花宴做得極好,賞大廚二十兩銀子,幫廚每人五兩。”
秦夫人聞道:“姐姐給了賞,那我也跟著湊個熱鬧。
“就賞大廚十五兩銀子,幫廚每人三兩?!?
見他們兩個都賞了銀子,其他人也都跟著湊趣,錢數不敢超過他們,但是三兩五兩的湊在一起,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
此時的后廚中,葉大嫂忙完了全菊宴,很是松了口氣。
此時他本應該吃點東西去午休一下,然后再來準備晚上的菊花鍋子。
但是蔣員外還在灶間坐著,菊花蜜飲中被下藥的事情還沒弄清楚。
就在大家都在等著秦鶴軒來找晴天的時候,蔣家的下人進來,湊在蔣員外耳邊說了幾句話。
蔣員外聽完看向葉大嫂,起身抬手抱拳對他道:“恭喜游娘子,瑞親王妃和其他諸位夫人都給了賞銀,老夫陪你去謝恩領賞。”
葉大嫂沒想到還會有賞錢,心里甭提多高興了。
他趕緊解下圍裙,看了看自己半新不舊的衣裳問:“我就穿這樣去能行嗎?”
“沒事,我帶你過去?!笔Y員外說完,扭頭對其他人道,“你們先待在這里不要出去,上午的事兒,一會兒等我回來再說?!?
田小慧見蔣員外要走,心里頓時一喜。
等他走了之后,得趕緊把自己身上相關的東西扔掉。
葉大嫂剛跟著蔣員外從后廚出來,就看見門口站了一排手持托盤的下人。
“蔣員外,這是?”葉大嫂面露不解。
“這是娘娘和諸位夫人給你的賞賜?!笔Y員外說著掀開托盤上蓋的紅布,“這一托盤都是給你的,剩下每個人的一樣,在后面的托盤里。
“這么多?”葉大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來做酒席才能賺多少錢?可眼下光是賞銀就已經是好幾倍都不止了。
葉大嫂不解的問:“可是您剛才不是說,要去謝恩的嗎?”
“我不過是找個借口出來,否則我一直在里面,那個下藥的人怎么可能露出馬腳?”
“您是說,下藥的人真在……”葉大嫂這話說不下去了。
蔣員外將他叫出來,已經等于明確的表示自家幾個人沒有嫌疑。
如此說來,做這件事的人就肯定在剩下四個幫廚之中了。
“應該不是李玉梅和馮月英吧?”葉大嫂問。
蔣員外微微一笑道:“這種事很容易看得出來,誰蹦跶的最厲害,準跟他有關系?!?
“您是說田小慧?”葉大嫂有些驚訝。
說實話田小慧看起來當真很老實的樣子,話也不多,唯唯諾諾的,交代他做什么事倒還做得挺好。
葉大嫂心里懷疑的其實是吳英。
吳英性子比田小慧急,嘴里也經常有些抱怨,跟之前被趕走的金東蘭關系好像也更好一些。
沒想到自己竟然看走了眼。
蔣員外道:“一旦拿到田小慧下藥的證據,他的這份賞銀,便由你們幾人平分。”
二人正在說話,蔣員外忽然看到一個衣著華麗的小少爺帶著隨從走了過來。
來人正是秦鶴軒和松濤。
因為今天來參加賞花宴的都是女眷,所以蔣員外并未在客人面前露面,自然也不認識剛從關外回來不久的秦鶴軒。
但他是這場賞花宴的組織者,哪些人來了,哪些人沒來,他可是清楚的很。
今天整個園子里,就只有秦夫人一人帶了兒子過來,在結合之前葉老大和晴天的話,那此人不用問都知道肯定是秦鶴軒無疑。
果然,還不等蔣員外行禮問好,秦鶴軒已經先跟葉大嫂打了聲招呼。
“葉大娘,之前一別,多日未見,家里可都還好?老太太身子可好?昌瑞可有用功讀書?”
“秦小少爺?!比~大嫂轉身才看到秦鶴軒,趕緊行禮,一一回答道,“多謝您惦記,家里一切都好,老太太前些日子生了場病,但如今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昌瑞天天在家捧著您送給他的書翻來覆去的看,如今村里秋收已經結束,差不多該送他去私塾繼續念書了?!?
“您今天的菜做極好,花廳內大家都贊不絕口,就連我姨母今天都比平日多用了一些。
“我娘剛剛還說,看來葉大嫂在路上做的那些吃食品都是逗咱們玩兒呢,根本就沒發揮出真本事。”
秦鶴軒本來是玩笑話,葉大嫂卻沒聽出來,嚇了一跳趕緊解釋道:“路上條件有限,做的自然都是家常菜,而且我的水平其實也沒有這么好,今天好多菜都是經過蔣員外的指點……”
聽著兩個人之間似乎十分熟絡的交談,蔣員外站在一邊人都傻了。
看來剛才葉老大非但沒有撒謊,而且話還都是收著說的。
這哪里是認識那么簡單?早知道葉大嫂跟秦家這么熟絡,自己又何須……
他正想著,便聽到葉大嫂把話題扯到了自己身上。
于是他趕緊謙虛道:“主要還是游娘子廚藝好,我提的不過是些擺盤上細枝末節的東西罷了?!?
葉大嫂見三個人站在門口說話不像樣子,便問:“秦小少爺,您是來找晴天的吧?他在里頭呢,我去叫他出來?!?
他說完想轉身進去,突然想起蔣員外把自己叫出來的原因,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蔣員外,現在能進去了嗎?”葉大嫂轉身詢問。
“能了能了……”蔣員外心道,我敢說不能嗎?
寧可找不到證據也不能耽誤秦家小少爺的事兒。
好在就當葉大嫂進門的時候,蔣家兩名下人剛好押著田小慧從里面走出來。
“老爺,人贓俱獲?!毕氯藳]看到秦鶴軒主仆二人,所以直接像蔣員外匯報,“他借口去上茅廁,想把這根竹管偷偷丟掉,被我們抓了個現行。
“已經請大夫看過了,竹筒里的確裝過用番瀉葉煮的水……”
下人說到這里,才發現蔣員外一個勁兒地朝自己使眼色,但是出于慣性使然,還是將最后一句話說了出來。
蔣員外無奈地露出苦笑,這下想瞞住也不行了。
站在門外將這些話聽了個滿耳的秦鶴軒果然已經出詢問:“蔣員外,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蔣員外還沒想好該如何回答的時候,聶大嫂已經三兩語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秦鶴軒。
蔣員外的心已經涼了半截,雖然因為處理及時沒有出事兒,但是這也算得上一個巨大的隱患和失誤了。
如果秦家硬要追究,自己也是難辭其咎。
秦鶴軒聽了這話也著實有些后怕。
番瀉葉不是什么厲害的毒藥,想來下藥和幕后主使之人也不是真的想置誰于死地,只是想給蔣員外找點麻煩罷了。
但是,這藥對一般人也許沒什么太大的危害,但是對于身體本就不好的瑞親王妃來說,可就說不好了。
就算不會有生命危險,腹瀉也極為傷身。
擱在他身上,沒個十天半個月怕是都緩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