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大哥和葉大嫂進京以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所以兩個人也沒急著走,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留了下來。
這條街并不算是京城的主干道,所以平時很少遇到這種情況。
很快,就看到在前面開路的官差走了過來。
后面緊接著走過來的,居然是幾十名金發碧眼的洋人。
而最引人矚目的是,走在隊伍最前端的,是一名穿著繁復華貴衣裙,頭戴金冠的女人。
“居然是西洋人!之前就聽說有西洋那邊國家的國王要來拜謁,我還以為是他們胡亂說的呢!”
“這來的也不是國王,應該是公主吧?”
“怪不得從這邊走呢,這是要去鴻臚寺啊!”
“這還用說,你沒看見,陪在那位公主身邊的,就是鴻臚寺卿,胡銘煊胡大人
“那走在公主另外一邊的女子是誰啊?難道胡夫人么?”
“你可別瞎說,沒看見人家梳的可是未婚的發髻呢!”
“對哦,那是什么人啊?”
“可能覺得人家來的是公主,男女有別,有些事情胡大人不方便照顧,所以從宮里派來的姑姑吧?”
“讓你這么一說好像還真是,看著就特別有氣質,像是宮里出來的樣子
葉老大和葉大嫂什么都不知道,就站在路邊聽著周圍百姓七嘴八舌地討論,也覺得頗有趣味。
葉大嫂小聲道:“這么一來,相當于咱們也看到宮里的人了
“咱們不是早就見過了么?”葉老大道,“老爺子和你爹以前不都是宮里的人么
“讓你這么一說還真是葉大嫂聞笑了起來。
她話音未落,周圍的人群突然發出巨大的嘩然。
葉老大和葉大嫂趕緊抬頭看過去,只見那位似乎是宮中姑姑的女子,竟然在用西洋話跟西洋人說話。
就連鴻臚寺的胡大人,都要客氣地詢問對方都說了什么。
“宮里的姑姑難道還會說西洋話?”
“依我看應該是鴻臚寺的女官才對
看著那位女子游刃有余地在胡大人和西洋人之間幫忙傳話的樣子。
葉大嫂突然間豁然開朗,這不正是她想讓晴天讀書明理之后成為的樣子么?
可惜今天沒有把孩子帶在身邊,不然一定讓她好好看看這個難得的榜樣。
西洋人很快就經過了這個路段,封禁解除,圍觀的百姓們一哄而散。
但是大家全都邊走邊討論著剛才見到的情形,想必很快就會在京城中傳得人盡皆知,也很快就傳進了葉將軍府。
葉慶山今日休沐,閑來無事,正在后院耍一桿長槍。
他練得正起勁,突然有下人來報:“老爺,不好了,大少爺帶著小少爺翻墻出府,說是去看西洋公主了
葉慶山剛剛刺出去的長槍瞬間脫手,擦著下人的腦瓜頂飛了出去。
“這才好了幾天,怎么又出新幺蛾子了!”葉慶山簡直一個頭有兩個大。
不得不說,魏衍介紹來的這位焦先生,的確有些本事。
當初他跟葉慶山兩口子談條件的時候就說過,不可以干涉他如何管孩子。
一旦父母干涉,他就立刻請辭走人。
如果葉慶山兩口子能夠接受,這件事就定了。
如果接受不了,那就一拍兩散。
葉慶山當時毫不猶豫地滿口答應下來。
邵氏明顯有些顧慮,但見丈夫都已經答應下來,當著焦先生的面,也沒好意思表現出來。
直到回家之后,邵氏才憂慮道:“老爺,這位焦先生,該不會打罵孩子吧?”
葉慶山聽了這話卻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看焦先生那副書生模樣,就算打,能比我打得狠?”
邵氏瞬間就被他給說服了,很快就收拾好院子將焦先生請到府中,教兩個孩子讀書。
剛開始的時候,葉昌瀚和葉昌琨還跟以前一般,總是想法設法地淘氣。
但是這位焦先生管教孩子的方式,跟以前所有的先生都截然不同。
他似乎從來都不反對孩子,每次都順著孩子。
比如葉昌瀚不肯讀書,非要跑出去玩彈珠。
焦先生也不批評,也不阻止,甚至直接叫人出去買了一大盒彈珠倒了一地。
葉昌瀚高興得都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于是滿口答應了焦先生,說自己一定會把地上所有的彈珠都彈入圈中的,還簽字畫押了。
于是焦先生便真不再管他,放他去玩。
葉昌瀚開始的確玩得不亦樂乎,但是很快就開始覺得累了。
但焦先生卻將之前簽字畫押的契書掏出來往他眼前一拍。
“白紙黑字寫得清楚,若是不把這些彈珠都彈進去,我可就要把你扭送官府查辦了
于是那天,葉昌瀚從上午到下午,從下午到晚上,就一直都在打彈珠。
孟先生也不罵他,也不打他,甚至還拿著本書,翹著腿在房里點燈熬油地陪著他。
最后一個多時辰,葉昌瀚完全是哭著打完的。
“行了,打完就回去睡覺吧
從那次之后,葉昌瀚直到現在都沒有再碰過彈珠。
這一招不但在老大身上有效,在老二身上也是同樣。
焦先生入府沒幾天時間,就把兩個孩子都給治得服服帖帖了,已經能安穩地在房里坐住大半天時間了。
所以葉慶山今天休沐,才有這么好的心情,能到后院來練練武,活動活動筋骨。
結果這才剛拉開架勢,都還沒練冒汗呢,兩個兔崽子就又弄出新的淘氣來了!
葉慶山正生氣呢,忽然覺得不對。
“我記得院墻內外可供攀爬的樹不是都叫你們砍掉了么?
“他們兩個是怎么爬出去的?”
下人看了他一眼,小聲道:“大少爺偷拿了您的勾索,甩出去勾住了門口的石獅子,然后帶著小少爺翻出去了
葉慶山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夸兒子動手能力強、鬼主意多還是生氣他們淘得無法無天了。
“焦先生可知道這件事了?”葉慶山又趕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