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掏出來的是一個油紙包。
他將其放在炕桌上,小心翼翼地拆開,只見里面包著的竟是兩塊點心,雖然稍微有點碎了,但是看起來還是格外誘人。
油紙包一打開,糕點香甜的味道就散發出來,惹得兩個孩子都開始連連吞咽口水。
郭老漢將點心推到兩個孩子面前道:“快吃吧,這可都是京城上好的糕點,在關外都吃不到的。”
兩個孩子雖然饞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卻還是沒有伸手,而是扭頭看向郭士杰。
“哪兒來的點心?”郭老太太看著那兩塊點心,嘴里也漸漸開始分泌口水。
要知道,糕點想要好吃,必須是要多放油多放糖的。
這兩樣東西都放得足足的,還能有不好吃的道理?
“我們下午就是被帶到一個點心鋪的后院搬東西去了,全都是什么糧油米面的,后來還搬了輛車做好的糕點。
“鋪子里有個伙計手滑弄掉了一大盒點心,盒子都摔破了也沒法兒再賣了。
“東家好心,就讓我們把點心分一分吃了,吃完再繼續干活。
“我就分到了這么兩塊,舍不得吃,想拿回來給孩子嘗嘗。
“正好他們全都直接吃了,墊在盒子里的油紙沒人要,我就把點心包好帶回來了。”
他說罷又催促道:“云輝,云澤,你倆快吃啊!”
郭士杰卻把油紙包拉到自己面前,將兩塊糕點都一掰兩半兒,然后重新推到桌子中間道:“爹,娘,云輝,云澤,你們都來嘗嘗點心。”
郭云輝眼巴巴地看著點心問:“爹,你怎么不分成五份兒啊,你不吃么?”
“今天爺爺和奶奶都出去干活賺錢了,你們兩個雖然沒賺錢,但是你們下午在這兒陪著我,還打掃了屋子,所以糕點你們四個人分。
“爹今天什么活兒都沒干,也沒賺到錢,所以不能吃。”
郭老太太聞剛想說話,就被郭老漢伸手拉住了。
他主動伸手拿起一塊糕點對兩個孩子道:“你爹說得對,你們快吃吧!”
郭云澤卻憋紅了臉道:“可、可是我們打掃衛生,要是爹告訴我們該做什么,該怎么做的,爹也出了一份力,所以點心應該也有爹的一份兒。”
郭云輝本來都已經抓起一塊糕點,聽了弟弟的話,轉手就把它塞進了郭士杰的嘴里。
郭士杰毫無防備,被兒子塞了滿嘴,噎得話都說不出來。
郭老太太見狀一手一塊拿起剩下的兩塊點心,遞給兩個孫子道:“你爹剛才說得沒錯,你們做得也很好。
“不過你爹搞錯了一個地方,奶奶今天雖然拿了銅板回來,卻并沒有干活,這只是人家給的定錢。
“所以奶奶不能吃點心,你們兩個一人一口,快吃了吧。”
兩個孩子瞬間就被大人的邏輯給繞暈了。
這到底是能吃還是不能吃?
他們只好又齊齊看向了郭士杰。
“奶奶愿意讓給你們吃,你們該說什么?”
兩個孩子知道這是允許他們吃的意思了,忙說:“謝謝奶奶!”
“哎呀,都是一家人,說什么謝不謝的。”郭老太太笑呵呵地說。
“那也不能讓他們覺得家里什么都該緊著他們,時間長了就不知道感恩別人的付出了。”
聽得兒子這樣說,郭老太太沉默了。
半晌之后她才起身道:“哎呀,你們快吃吧,趁著外頭火還沒熄,我得趕緊熬點粥,晚上熱乎乎地喝上一碗粥最舒服了。”
從屋里出去之后,郭老太太才扯起衣襟擦了擦眼角。
她心里知道,因為女兒的過世和她在葉家鬧事,如今郭老漢和郭士杰嘴上雖然不說,心里其實都是有些埋怨她的。
他們埋怨她不該從小慣著女兒,讓她嫁人之后也不知道天高地厚,做出這樣害人害己還讓家人蒙羞的事兒來。
但是他們又有誰想過,女兒是她懷胎十月經歷劇痛生下來的,是她身上掉下去的血肉。
得知女兒沒了的消息,她比誰都難過,比誰都傷心。
她除了哭一哭、鬧一鬧,她也不知道該如何發泄自己心里的憋悶。
“唉……”郭老太太嘆了口氣,蹲下身往鍋底又添了兩塊柴火,開始熬粥。
孟鈺找到“養雞高手”之后,終于一身輕松地回了岑府。
晚上吃飯的時候,葉大嫂道:“祖父,我們明天得回家了。
“那些小雞小鴨你宅子里養著不方便,我們還是帶回去到鄉下養吧。
“天冷就先擱在屋里養著,等天氣暖和了再放出去便是了。”
“你快別操心了,那雞鴨我都安排好了,孟鈺會負責的。
“我那暖房閑著也是閑著,養點兒雞鴨挺好,養到秋天之后正好叫你們過來吃。”
孟鈺聞心道,現在說得這么好聽,也不知道之前在暖房里跳著腳罵人的是誰。
不過他嘴上還是道:“是啊,游娘子,你就別操心了。
“你們帶回家,還得把它們放在屋里,天天不夠收拾的了。
“在這里直接放在暖房里,燒火的爐子都是現成的。
“等它們能挪到外面之后,正好把它們吃喝拉撒的東西跟暖房里的土一起翻一翻,留到天冷了種菜,都不用額外施肥了。
“我都跟老爺子立軍令狀了,保證把小雞小鴨照顧好。”
聽了孟鈺嘴里施肥這一說法,岑老覺得還真有幾分在理,登時也不再計較被雞鴨毀掉的蔬菜了。
畢竟立春的時候,暖房里的蔬菜基該送人的送人,該吃的吃,也沒剩下多少。
只不過還剩的那一槽子韭菜被禍害了還是讓他有些心疼,畢竟現在可沒地方去找這么新鮮的頭兒刀韭菜給晴天包韭菜盒子了。
“你們回家是不是也該忙農活和種春菜了啊?”
葉大嫂嘆了口氣道:“可不是么,我們初來乍到,啥啥都跟以前在關外的時候不一樣。
“可真是兩眼一抹黑,好多事兒都不知道從何下手。”
葉大嫂是真有些苦惱,地里種莊稼的事兒有他們男人張羅倒也罷了。
但是在房前屋后的院子種些自家吃的蔬菜這種事兒,卻素來都是屋里頭女人家的活兒。
“地里種莊稼的事兒我是不懂,不過種菜我還是有些經驗的。”
岑老瞬間來了精神,總算有他的用武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