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悅寧來到車前。
元峻推開車門,下車,眸色依然沉峻如海。
逆光中,他五官比平常冷峻許多。
影子覆在秦悅寧頭頂上,那種與生俱來的威壓又來了。
秦悅寧垂下睫毛說:“你不用每晚都來,你工作挺忙的,晚上休息不好,會影響白天的工作。我爸年輕時盜過墓是事實,如果有心人真想查,多費點功夫總能查出來。你家重點培養(yǎng)你,培養(yǎng)了二十七年,別因為這點事,前功盡棄。不是所有的戀愛都會有結(jié)果,這一年多,你沒突破最后的底線,不就是怕日后會分手嗎?”
元峻垂眸靜靜望著她。
等她終于說完,他抬手將她按進懷里。
低沉渾厚的男聲從頭頂上落下來,“我也說過,我會處理,事情比較棘手,給我點時間。”
他力氣太大,手臂堅硬如鐵,秦悅寧掙了幾下,沒掙動。
臉被他按得貼在他的脖頸里。
熟悉的氣息排山倒海而來,他的溫度,他的皮膚,他脖頸筋脈跳動的頻率,都那樣讓人依戀。
只是這樣抱著,她都能心跳加速。
秦悅寧鼻子發(fā)酸。
她發(fā)現(xiàn),她還是好愛他。
去年提分手,她舍不得,今年被迫分手,還是好舍不得。
倆人從相親到交往到熱戀,再到現(xiàn)在,持續(xù)一年半了。
按說愛情保質(zhì)期該過了,可她為什么還是無法割舍他?
秦悅寧努力調(diào)整好情緒,故作平靜地說:“我給你時間,你爸恐怕不會給。他登門找我,是好提醒,如果我不識抬舉,他不會等閑視之。我不只是我,我背后還有顧家。自古民不與官斗,你們家位高權(quán)重,惹惱了你爸,隨便派人給我們家公司使個絆子,都夠我們家忙活一陣子的。”
“我爸是正人君子,不會。”
“他對家人友人自己人不會,但是對敵人會。現(xiàn)在他眼中的我,已經(jīng)是敵對方了。”
元峻沉默片刻道:“你軍校畢業(yè)前,我會妥善解決。如果你軍校畢業(yè)了,我還解決不好,你再談新男友,好嗎?做事別太決絕,給彼此一個緩沖的機會。”
秦悅寧知道,他這是誤會她和虞城了。
她解釋:“虞城不知我在老宅,順路過來探望我太奶奶。要走了,我拎幾盒回禮,替我太奶奶送送他,就這么簡單。”
“我信。”
“松開我吧,人被快被你勒死了。”
元峻沒松,“我在隔壁省的任期到了,工作要調(diào)動,去南省一個縣級市做副市長,這兩天就動身。”
秦悅寧明白。
雖然是縣級市,但也是史上最年輕的副市長了。
如果政績做得足夠好,將會一路平步青云。
他有政績在,資歷也夠,升遷符合正常流程,但也是元伯君對她的一種變相警告。
有時候秦悅寧恨自己太靈透,不該懂的,居然一點就透。
等了會兒,沒等到秦悅寧的回應(yīng),元峻松開她,抓起她的左手。
見他送她的戒指還在,眸色舒緩了些。
他扣著她的手指,保持親昵的姿勢,沉默不語。
六七十米開外的虞城,默默發(fā)動車子,離開。
說好的,拿秦悅寧當(dāng)朋友,祝福他們,可是親眼目睹二人擁抱,他還是心如錐刺。
疼痛和挫敗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
虞城猛踩油門,將車子開得飛快。
等虞城走遠(yuǎn)了,元峻才松開秦悅寧的手。
秦悅寧道:“不早了,你走吧。”
元峻抬眸看向門口守衛(wèi)的保鏢。
保鏢扭過頭,不看他們。
元峻垂首,捏起秦悅寧的下巴。
秦悅寧知道他要親自己,用力往后縮,伸手推他。
元峻另一只手摟上她的腰。
秦悅寧后退不了,去掰他那只手臂,可任憑她怎么使勁,那只手臂紋絲不動。
她一直覺得自己勁兒挺大,沒想到元峻力氣比她大得多,平時倒是深藏不露。
他嘴湊過來,吻上她的唇。
秦悅寧偏頭避開,他復(fù)又湊上來,輕輕含住她的唇,舌尖往里探。
秦悅寧拿牙齒咬他的舌尖。
他沒躲,任由她咬。
血腥味兒在舌尖蔓延,鮮血的味道混著荷爾蒙,這個吻吻得又痛又熱又悲情。
秦悅寧覺得即使分手了,情絲也斬不斷。
以前不懂情絲為何物,現(xiàn)在才知情絲原來如此,長而柔軟,軟而無形,如透明的蛛絲,纏住她和他,纏住過往和眷戀,留下無處藏身的心酸。
竟叫她這種硬骨錚錚的女漢子,也生出些柔腸和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