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希跟陳律聊完,看了她兩眼,見她虛弱,又在休息,就沒有打擾她,走了。
第二天中午,她帶著雞湯過來時,徐歲寧正好在換藥,謝希也就看見了她觸目驚心的傷口,泛著紅,傷口還有點裂著,由于血小板的凝血功能,里頭還有些干涸了的血跡,被護士一一擦干凈。
徐歲寧還是只能躺著,保持一個姿勢不動。
護士換完藥以后,替她把床搖起來了些。
謝希說:"好一點了"
徐歲寧說話也沒有什么力氣,勉強朝她扯起個嘴角:"嗯。"
謝希說:"這傷口深,估計得留疤。"
徐歲寧微微皺眉,傷在這個位置不太好,要是留疤的話,以后穿一字肩可能都不太好穿了。
謝希安慰道:"畢竟也是因為陳律,你才遭的這罪。讓陳律給你想想辦法,他做手術應該懂祛疤問題。"
徐歲寧張了張嘴,到底是沒有開口說自己不是為了救陳律。
說了也沒人信,只會覺得她嘴硬。
那段監控視頻今早她也看過了,確實像她在死死護著陳律。如果她不是當事人,也只會想到這是一出舍己為人的戲碼。
但其實是因為那邊空間過于狹小,她被堵在里面無路可退,人家但凡轉頭,她就成為下一個目標了,不得已才跑的。誰又能想到那男人還是把注意力轉到了她身上來。
人一旦倒霉起來,真是什么事都能落到自己頭上。
不過要捅的是陳律,那就是心臟的高度了,指不定還真會出意外。
陳律現在掛了,她爸的后續就沒著落,所以她又覺得又挺幸運,沒傷到陳律。
徐歲寧在心底嘆口氣,又開始犯困,勉強忍著困意著喝掉謝希喂過來的雞湯。
喝到一半的時候,穿著白大褂的陳律走了進來。手上還有本登記表,徐歲寧沒看表,也猜到現在是上班時間。
謝希回頭看了他一眼,道:"不是在上班"
"剛在樓上通知完病患明天手術的事情,正好路過,就進來看一眼。"陳律看著徐歲寧,見她一副眼皮直往下耷拉的模樣,說,"別喂了,讓她睡吧。"
"那怎么行多喝點才能盡快把身體養好。"
陳律微哂:"您的手藝,人家也不想喝。"
徐歲寧再困,還是打起精神說:"阿姨,我沒覺得不好喝。"
謝希說:"沒事,你睡吧,他一直就是這副死樣子。"
陳律看了兩眼徐歲寧,沒有再說什么,轉身走了。
謝希也沒有待多久。
再等到傍晚,徐歲寧因為翻身牽動到傷口而痛到掉眼淚的時候,陳律來了。
陳律頓了頓,說:"疼"
她覺得他凈說些廢話,偏頭沒有理他。
陳律走過來看了看她的傷口,說:"再等個三五天,應該就不會這么疼了,一個星期左右能愈合,扎得也沒有那么深,就是那天血流了不少。"
徐歲寧說:"受傷得不是你,所以你才能說的這么輕描淡寫。"
陳律挑眉道:"你這話倒說的像是我不上心。"
他上心了才有鬼呢,也沒有見他替她做什么。在他眼里她應該是"救命恩人",但徐歲寧可沒感受到半點關于"救命恩人"的優待。
陳律進了她病房的洗手間,洗了個澡,換了衣服。出來時端著水給徐歲寧擦身子。
徐歲寧倒是想稍微沖一下澡,但是條件不允許,昨天也沒有擦拭。
陳律脫她褲子的時候,她的反應有點大,就是不肯。
"沒什么可害臊的,你身上哪兒我不熟"陳律道,"老實點,身上已經是一股餿味,再不清理臭氣得熏天了。"
"那喊護士過來。"
陳律眉梢微挑:"我在這兒,找什么護士"
他還是替她扒得干干凈凈。
徐歲寧正要開口說門鎖壞了,護士就推門走了進來。
她只看見男人一只手握著女人的一只腳腕,至于大腿上邊被男人擋著,看不見。不過女人的褲子底褲這會兒正掛在椅背上,到底是一副什么場景,也可見一斑了。
陳律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護士連忙紅著臉退了出去。
徐歲寧怕的就是被人撞見,此刻心如死灰,"你非要這樣,這會兒被人看見了。她要是一傳,醫院里都是這事了。"
陳律擰干毛巾:"想開一點,我們本來也不清白。"
"你身邊有那么多女人,他們肯定要覺得我是你小老婆。"徐歲寧還是不想把他倆這點關系鬧得人盡皆知。
陳律道:"上次出差,不少人見過你,大家都認為你是我的追求者。所以這次不管護士那怎么傳,沒人會覺得你是小老婆,最多覺得你是過分喜歡我。"
徐歲寧沉默了一會兒,說:"就算人家覺得我過分喜歡你,但是你扒我褲子做什么人家肯定要覺得我們有關系。"
陳律聞認真打量了片刻她的神情,意味不明說:"你想要身份"
陳律把干凈的褲子給她換上,這個過程當中一直安安靜靜,換完后直起身子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她兩眼,道:"我覺得,維持現狀也挺好。當男女朋友,反而有了枷鎖。你怎么想"
徐歲寧明白陳律的意思,他這是不想因為這點恩情,就被她給粘上了。
不過恩情本來也就是被他誤會才有的。
她說:"我也覺得維持現狀挺好。但是今天護士小姐看見了,你去解釋。"
陳律說:"行。"
上邊他擦的沒下邊仔細,等弄完,他就被徐歲寧催著去跟護士解釋清楚,幾分鐘后陳律回來,手上還提著吃的。
徐歲寧看他把外賣包裝一一拆開,然后端碗坐在她邊上給她喂小粥。
粥太素了,素得她一點胃口都沒有。
陳律皺眉道:"張嘴。"
徐歲寧說:"我不餓。"
"這些喝完,給你一萬塊。"他說。
徐歲寧愣了愣,這也沒有必要跟錢過不去呀,到底是張嘴喝了,這一喝,發現味道倒是還不錯,一碗也就很快見底了。
徐歲寧意猶未盡,說:"這是哪一家店的有點好喝。"
陳律淡淡道:"我奶奶煮完,讓司機開車送過來的。"
"奶奶手藝真好。"徐歲寧由衷夸贊道。
陳律聞看了看她,然后彎腰下來,伸手理了理她的頭發,說:"我嘗嘗。"
徐歲寧覺得陳律的吻技,簡直爐火純青。
她想了想,說:"不覺得有細菌嗎"
陳律被她問的一頓,然后進洗手間漱口去了。
當天晚上他一個一米八幾的高個,就縮在一張一米五的沙發上,徐歲寧問他幾點回去。
他琢磨了片刻,心不在焉的道,"等你睡著吧。"
只不過徐歲寧半夜醒來,喊護工的時候,陳律卻還在,聽到她的聲音從沙發上翻了起來,問:"怎么了"
"想上廁所。"她小聲說。
徐歲寧下半身能正常走動,不需要用尿壺,前幾次都是護工扶著她去的。護工也是個女人,她沒有不習慣,換成陳律,她就有點不好意思了。
徐歲寧也不敢直接坐在醫院的馬桶上,會懸空一些,陳律全程給她借力,水聲響起的時候她臉紅了,不過他倒像是什么也沒有聽見一樣,半點異樣都沒有。
這樣當然是最好的,陳律要是微微挑眉,她可能會更加不好意思。
等她上完廁所,他又扶著她躺好。
"你怎么還沒有走"
陳律道:"我走了你這邊能方便"
"我可以找護工。"
"你的護工可兜不住你這體重。"陳律道,"平常上廁所怎么上的"
"也這樣。"就是自己使的力氣得更多,傷口也更痛。
陳律察覺到她的意思,"就忍著"
徐歲寧沒做聲,默認了。
"上完了然后自己一個人因為疼偷偷掉眼淚"陳律反問道。
徐歲寧說:"這不是我身邊沒有其他男人,而且你還要上班,總不能時時刻刻打擾你。過兩天我打算自己請一個男護工。"
陳律頓一頓,視線盯著她:"沒發現我總來你這邊轉悠徐歲寧,麻煩別人你還不如麻煩我。我辦公室過來,也就幾分鐘。再者,請一個男護工聽你撒尿你好意思"
徐歲寧被他說的很不好意思,她本來還以為他覺得這沒什么呢。
陳律做完在手術,幾乎沒睡覺,剛剛也沒有休息多久,很快倒在沙發上繼續睡覺去了。
徐歲寧自己倒是看了一會兒手機,才再次入睡。
護士一大早過來的時候,推開門,再次在徐歲寧的病房里面看到陳律,床上那位還睡著,陳律已經洗漱完畢,打算去辦公室。
見到她,陳律朝她淡淡頷首。
護士又想起昨天他一只手握住徐歲寧的腳腕,而且給人家擦拭身體,明明親密,可轉頭又說跟她沒關系。
她其實覺得,徐歲寧跟陳律或許離在一起也不遠了,這么一個對自己好的女人,沒有人會錯過。
當天下午謝希跟陳律奶奶一塊過來的時候,護士就猜大概會發生點什么。
尤其陳律奶奶,滿臉笑意的給徐歲寧送了粥。要喂她時,謝希朝護士說:"麻煩你把陳律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