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樵山哪里受得了這種侮辱,當即吼道:“你若輸了,老夫要你停止出版《三國演義》,并公開向老夫致歉。”
周元笑道:“好!就論圣道!”
沈樵山冷冷道:“圣道之首,在于德孝,你是我學生之婿,不尊太先生,是為不孝。”
“你陷害徐家,令其入獄,非但無德,而且有罪!”
“你狂妄自大,說什么詩詞乃小道兒,更是貽笑大方。”
周元鼓掌道:“太先生說得好!圣道之首,在于德孝。”
“但德卻有大有小。”
沈樵山瞪眼道:“德也分大小?”
周元道:“我若掘開一湖,令湖水流盡,以至數十家漁戶損失銀錢,可算無德?”
“當然是無德!”
周元再道:“但我掘湖以令怒水奔涌,灌溉良田萬畝,以至數萬百姓因此豐收,不再受饑餓之苦,可算有德?”
沈樵山懵了,還有這么比喻的?
周元笑道:“我認為,掘湖之為,雖令數十漁戶損失慘重,卻拯救了無數百姓之性命,可謂有德。”
“掘湖,失小德,救命,成大德。”
“此為德之大小也!”
沈樵山愣了好久,硬是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他最終怒道:“這與你狂妄何干?與你害人何干!”
周元道:“徐家無恥,利用家族鳳鳴樓欺壓薛家,逼迫薛家賣女為妾,幾令薛家女自盡,可謂喪盡天良。”
“我略施小計,使鳳鳴樓遭難,雖令徐家入獄,卻救了她人性命。”
“此為失小德,成大德矣!”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繼續道:“我寫《三國演義》,不遂太先生之愿,不尊重長輩,此乃失小德也。”
“然《三國演義》惠及萬民,無數窮苦百姓因此而得樂趣,此乃成大德也!”
“我斥責儒生,貶低詩詞之道,此失小德也。”
“然若能令士子儒生將目光放在災民之上,無數災民而得救援,保下性命,那便是成大德。”
“太先生,如今可知德之大小了?”
沈樵山被周元懟得話都說不出來,張著嘴喘著氣,只能無力吼道:“強詞奪理,一派胡。”
周元瞇眼笑道:“其實晚輩最尊圣道,一直遵循圣道大德而行事。”
“太先生可知,何為真正之圣道大德?”
沈樵山道:“圣道大德,你也敢?”
“為何不敢?”
周元深深吸了口氣,凝聲道:“圣道大德,無非四句而已!”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此圣道大德,亦是吾輩儒生之愿!”
橫渠四句,對于任何一個儒生來說,沖擊力都太大了。
沈樵山騰地站了起來,身l僵硬在了原地。
他喃喃重復著這四句話,一遍接著一遍,眼眶卻漸漸濕潤了。
這四句,可謂是把儒生的最大志愿,說了個透徹啊!
他沈樵山一生尊儒,此刻豈能不淚流記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