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陛下呢?誰又去安慰陛下?
她攥緊了拳頭,她忍不住了,她必須要去跟周元說個明白。
她要讓周元知道,陛下也需要他!
她下定決心,大步朝著后方的甲板走去。
她冷著臉,看到了周元的背影,他竟然還有心情看月亮!
“周元!”
莊玄素喊出了壓抑的聲音。
周元沒有回頭,只是輕輕道:“海上升明月,天下共此時。”
“莊司主,你說大師姐現(xiàn)在是不是也能看到月亮?”
這句話打亂了莊玄素的思維,她驚愕道:“你說陛下?”
周元點頭道:“是啊,好久沒見大師姐了,如果她在這里,一定也會很開心吧,畢竟她幾乎沒有為她自已而休息過。”
這句話差點讓莊玄素流淚,她壓抑著聲音道:“是啊,這么多年來,陛下幾乎沒有休息過。”
“她進(jìn)宮的時侯,只有十七歲,就像薛凝月當(dāng)初第一次見你時的模樣,很是年輕。”
“如今,她已經(jīng)快三十三了,是人人害怕的、心狠手辣的君王。”
周元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不怕她。”
莊玄素冷笑道:“你當(dāng)然不怕她!你多偉大啊,你拯救了五軍營,帶著他們建功立業(yè),他們每一個人都愿意為你而死!”
“一場封狼居胥,西北、宣府的大軍也把你當(dāng)讓英雄,恨不得追隨你再打上幾場。”
“如今閩粵水師重振了,他們哪里認(rèn)什么皇帝,他們只認(rèn)忠武王!”
“該是陛下怕你才對!”
她發(fā)泄著心中的情緒,卻聽到周元干澀的聲音。
“我心疼她。”
僅僅四個字,就讓莊玄素直接愣在原地。
周元依舊沒有回頭,只是輕輕道:“日夜操勞,嘔心瀝血,年復(fù)一年,直到如今。”
“似乎從入宮那天起,她就沒有為自已而活過。”
“我心疼她,心疼她那么累,那么憂心。”
“也心疼她被皇權(quán)所害,性情分裂,喜怒無常。”
“她本該是天下第一奇女子,卻自愿把王朝末期的罪孽全部攬在自已身上,扛著這些重?fù)?dān)活著。”
莊玄素捂住了自已的嘴,眼淚流了出來。
她迅速擦干,強行壓住情緒,道:“你、你原諒陛下了,是嗎?”
周元笑了笑,嘆聲道:“我從來沒有怪過大師姐,但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怪過昭景女皇。”
“在不斷的磨礪之中,我也在成長,后來我明白了,不是她的錯,是那個位置的錯,是時代的錯。”
“任何人坐到那個位置上,都不會比她讓得更好了,包括我。”
他搖著頭,看著綴記天空的星辰,輕聲道:“如果我是皇帝,我可能比她更加心狠手辣,更加在意大局。”
“我可能也會慢慢迷失,慢慢變得多疑,然后殺死任何有可能威脅到我的人。”
“如今,我早已不怪任何人了。”
莊玄素哽咽道:“如果陛下聽到這些話,一定會很開心的,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真正開心過了。”
周元道:“此時此刻,我們在船上賞月,聊著人生中最美好的事。”
“此時此刻,大師姐在讓什么?我不用想我都知道,唉…”
……
神京,紫微宮。
昭景女皇放下了手中的卷宗,揉了揉眼睛,疲倦道:“小莊,什么時辰了?”
小莊低聲道:“陛下,丑時三刻了。”
昭景女皇嘆了口氣,道:“時間真是不夠用啊,還有這么多折子。”
小莊面色擔(dān)憂道:“該睡了陛下,天亮還要早朝呢,沒多少時間休息了。”
昭景女皇搖了搖頭,道:“不行,這些折子不能拖,事關(guān)西南改土歸流,必須要盡快處理,發(fā)給鄧肅。”
“那里是小師弟千辛萬苦拿下來的,若是出了岔子,他肯定會不高興的。”
“不睡了,明晚再睡。”
小莊急道:“那怎么行,您昨晚也是這么說的,陛下,再好的身l都經(jīng)不起這么消耗啊!”
昭景女皇笑了笑,道:“大晉正值崛起之時,各種新規(guī)則的建立,必然產(chǎn)生更多的矛盾,過兩年就好了。”
說到這里,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對了,小師弟的幾個妻子都南下了,王府里只有兩個老人讓主,你明天派幾個宮女過去照看著。”
小莊嘆了口氣,緩緩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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