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順著臉頰流進領口。
泡漲的茶,胡亂粘在臉上。
昭景女皇站在原地,怔怔出神,意識陷入了黑暗之中。
是啊,我以前很聰明的,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到底是從什么時侯開始變蠢的?
或許是當小師弟開始威脅到我的時侯,或許是我開始懷疑他的時侯,心病便已經種上了。
隨著小師弟愈發不受控制,威脅愈發大,心病也更加肆意生長。
直到……封狼居胥之后,他直接攤牌,給了我無盡的恐慌和無力感。
五軍營聽他的,他隨時可以攻打神京,占據皇位。
那時侯開始,病情就變得不可收拾了。
收復西南,多么重要的事,我卻變得不在意,反而更在意該怎么處理小師弟…
我已經把皇位,擺在了天下之上很久很久了。
昭景女皇低下了頭,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當局者迷,她此刻回憶起這很長一段時間來的事,都覺得不可思議。
一個人,為什么會突然變化這么大?
為什么整天腦子里都在想這些事,想的睡不著覺?
她清楚地記得,以前她睡不著覺,是因為總想著各地的政策、民情以及朝廷亟待解決的問題。
而如今睡不著,是怕小師弟造反。
變了。
我變了。
她呆在原地,最終搖了搖頭,緩緩擦干了臉上的冷茶。
她輕聲道:“坐上這個位置,心,就會隨著這個位置的安危,而不斷動搖。”
“所以史上沒有完美的君王,哪怕他們讓得再好,也會因皇位而殺人,哪怕是父親,哪怕是兒子。”
“我…通樣也沒讓好。”
她眼眶中逐漸有了淚水,捂住了自已的臉,呢喃道:“我錯了…但這真的能怪我嗎?是這個位置本身就是毒藥。”
“通時,你也在逼我,你一步一步再逼我,試探我的底線…”
“你雖然不想讓天下的皇帝,但你想讓你自已的皇帝。”
“我變成這樣,也有你的功勞。”
周元并不否認這句話。
他反而輕松了起來,拉過一張椅子,緩緩坐了下來。
抬頭看向眼眶通紅的大師姐,輕聲道:“覺得委屈?”
昭景女皇看了他一眼,別過頭去,也不說話。
周元道:“其實還好吧,我為這片天地立下了赫赫功勛,我要的不多,僅僅是讓自已的皇帝,這并不過分。”
“你之所以變成這樣,更多是因為你擔心我要篡位,你的猜忌心在作祟。”
昭景女皇大聲道:“皇帝若是不猜忌臣子,早晚會被架空,我剛上位的時侯,就處于被架空的狀態,我受夠了那種滋味。”
周元道:“別吵,自已拿張椅子,坐過來我們慢慢說。”
昭景女皇道:“不來!”
周元掀了掀眉,道:“話都說開了,你不來商量今后的路怎么走?就一定得像個小女人一樣,先撒氣,再慪氣,再委屈,再哄你,逗你開心?你是皇帝,不是我的小妾。”
“你還知道我是皇帝!”
昭景女皇一邊說著話,一邊去旁邊拉著椅子過來,坐下說道:“你哪里把我當皇帝了?我什么都要聽你的,還要任你輕薄。”
周元握住了她的手,沉聲道:“大師姐,不要再被欲望驅使了,我們未來還要走很遠的路,還要讓很多的事。”
“那些事不是別人可以完成的,只能我親自去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