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下午,衛江南趕到了南河。這次他是一個人來的,誰都沒帶,出發前,給金玉蘭打了個電話。說是有些事情,需要向玉蘭書記做個匯報。金玉蘭自然清楚他的來意,當即一口答應,說是在家里等候。等趕到金玉蘭家里,看到裴一功也在。除此之外,不見他人,只有金玉蘭家的保姆,在廚房忙碌。兩位南河的父母官,臉色都有幾分嚴肅。毫無疑問,市里的情況,他們已經知道了,而且有些壓力,肯定也已經傳遞到了南河。這次的田坪"突擊行動",雖然沒有觸及到張青春的核心利益,卻也給他造成了"重大損失"。不但徹底損失掉了田曉光團伙的盜采收入,為了將張青華摘出去,肯定也是"花費"不少。盡管張青春曾經在市公安局工作過一段時間,畢竟已經過去好多年了,時過境遷,公安局現在許多重要職位,都已經換了人。張青春想要找人"平事",也是要付出代價的。而且這個代價還不會太小。所以,就說張副市長心里惱火不惱火吧。對此,金玉蘭其實是有幾分"冤枉"的,事先她可并不清楚,田坪盜采團伙的背后,居然站著的是張青春。常務副市長,就算在本土勢力之中,也算是個大人物了。除了王洪達和劉楚祥,數張青春職務最高。實話說,如果金玉蘭事先知曉這個情況的話,她可未必會對田坪的盜采團伙采取嚴打措施。不過現在,已經邁出了那一步,后悔也來不及了。張青春已經將她徹底劃到了高妍的"線上",金玉蘭要想保住現有的位置,除了更加緊密地向高妍靠攏,別無選擇。只是,玉蘭書記心里多多少少有那么些不舒服,臉色自然也不會太好看。倒是裴一功,內心坦然。他是明白無誤的"高系"干將,壓根就不可能有其他想法。臉上嚴肅的表情,只不過是為了"配合"金玉蘭罷了。總不能一把手臉色嚴肅,他這個二把手笑哈哈的吧那叫找茬!金玉蘭禮讓著衛江南在待客沙發里落座,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然后直接切入主題:"江南,市長有什么指示"毫無疑問,金玉蘭將衛江南此番的南河之行,看成是受高妍的委派。這么理解也不算錯。反正衛江南現在任何一個舉動,高妍都不會否認就是了。衛江南笑了笑,說道:"玉蘭書記,開弓沒有回頭箭!"金玉蘭急忙說道:"那是自然。南河這些金耗子,總是要清理干凈的。"如果在她的縣委書記任期內能夠把南河所有金耗子清理干凈,那也是大功一件。將來南河縣志里邊,必然會有濃墨重彩的一筆——2003年,金玉蘭任南河縣委書記,三年大治。也算是青史留名。"那個,江南,我怎么聽說,現在青春市長比較高調啊,亂批條子,財政局那邊,還很配合他"隨即,金玉蘭又小心地打探了一句。體制內信息傳遞就是這樣,越靠近"權力中樞",得到的消息越是詳細。幾經傳播之后,就變得有些模糊不清了。尤其是涉及到"斗爭",多數傳播消息的人都會故作神秘,語焉不詳。這次,就算是高蕓,都沒有跟她說得十分清楚。衛江南笑道:"也不算亂批條子吧,青春市長本來就有五十萬的權限。他批的條子,全都在權限之內。就是財政局那邊,配合度比較高而已。"這個話,聽上去沒有任何問題,卻坐實了"傳"。張青春已經明著跟高妍唱對臺戲了。這樣的情況,通常來說,是不多見的。裴一功哼了一聲,說道:"李宏坤那個人,歷來就是墻頭草。該給的錢不給,不該給的,只要和他關系好,他給得比誰都快。"他現在是南河縣長,級別和財政局長李宏坤相當,說這番話,倒也不算壞規矩。他以前在團委當書記,去財政局要錢,李宏坤肯定給得不爽快。也難怪裴縣長對李局長有意見了。公允地說,這也不算多大的毛病,財政局長本來就難當。一共就那么點家底,誰都過來伸手,領導有時候也不顧實際情況,只管簽字,那財政局自然就只能"看人下菜碟"了。凡是領導簽過字的,都要兌現,錢從哪來財政局又不能自己印鈔票。金玉蘭看他一眼,淡淡說道:"李宏坤當了八年財政局長了。據我所知,他是當得時間最長的一個。"這話就有點意味深長了。八年財政局長,說明什么說明此人見風使舵的本事,屬實高明。總是能夠正確地判斷市里的大勢,做出正確的選擇。這八年來,久安還了好幾任市委書記和市長,他都能穩穩當當地坐在財政局長這個至關重要的位置上,足見"站隊"準確。那么,這次他選擇站在張青春那邊,難道就會選錯嗎現在整個久安市,誰不知道張青春是市委書記岳青歌的"老朋友",也是目前岳書記最看重的干部。李宏坤無條件配合他,已經很說明問題了。至少久安的"老官油子",都不看好高妍,認定她在這次一二把手"博弈"中,肯定干不過岳青歌。他們這幫"高系干部",焉能不緊張衛江南冷冷一笑,說道:"既然他們要戰,那就戰吧。""反正屁股底下不干凈的又不是我們!"金玉蘭和裴一功都是精神一振。衛江南這話,算是說到了點子上。高系這幾個心腹干部的個人操守,還是很不錯的。只要自己行得正站得穩,要"斗"就"斗",有什么好怕的"上次抓的那個田曉光,并不是張青華真正的嫡系。玉蘭書記,一功縣長,接下來,我們要好好部署一下,盡快拿下七星鎮的盜采團伙,尤其是張青民,決不能讓他跑了。""這個人,才是接下來的關鍵!"金玉蘭和裴一功對視一眼,都輕輕點頭。斗志再次昂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