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記,專員,梁黎明李二金他們的要求,我大致了解了。有關事項,我還需要和羅總他們去商量一下才行,畢竟這么大的金額。”衛江南隨即扭頭對黃廣成和李文奇說道。黃廣成點點頭,說道:“這個當然要商量……其他同志是個什么看法,都說說吧?!痹景凑盏匚瘑T的排序,李文奇之后,就該是專職副書記蔣棟梁發。不料棟梁書記剛清了清嗓子,尚未開口,馬忠民便迫不及待地跳出來說道:“書記,我的建議啊,這個事情還是要慎重處理……挑頭的那幾個,肯定是要嚴肅處理的。但是幾千人的切身利益,也不能不認真考慮……”“章城太窮了。”“群眾沒有其他出路,如果不顧一切,強行把他們從礦區趕走,一定會引發更進一步的激烈對抗。萬一要是死了人,就更不好收拾了。”“所以啊,我的建議是,請江南同志盡量和羅總他們去溝通,適當地做一點讓步,安撫一下他們的情緒?!薄安还茉趺凑f,先保證項目落地?!笔Y棟梁硬生生地被他把到嘴邊的話憋了回去,一張臉憋成了豬肝色,好懸一口氣差點沒順過來,當下沒好氣地懟道:“忠民同志,所謂適當地做一點讓步,具體怎么理解?”“你沒聽到謙和同志剛才說,他們要兩三成的股份嗎?”“章城那邊的礦區,我過年前也去看過,就梁黎明李二金他們那些個所謂的礦業公司,能值二三十個億?”“簡直就是開玩笑!”“這樣獅子大開口,和趁火打劫有什么區別?”“這樣毫無誠意的要求,你認為羅總他們能答應嗎?”馬忠民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第一個跳出來懟他的,居然是蔣棟梁。說起來,老蔣雖然是地區的三把手,但畢超賢時代,他并沒有什么存在感。一方面,是畢超賢十分強勢。同時黃廣成也不是省油的燈,背靠著王君恒,隱隱有和畢超賢掰手腕的意思。面對著兩位強勢的班長,蔣棟梁主動選擇“配合”。而馬忠民同樣背靠王君恒,平時也并沒有太把蔣棟梁當回事。像這樣子在地委會議上“搶話”,馬忠民以前也不止干過一回,每次蔣棟梁都是好脾氣的微微一笑,并不和他計較。久而久之,馬忠民就更覺得理所當然,沒啥關系了。不料今天老蔣的反應如此激烈,儼然擺出了地委主要領導的架子,差不多是指著他馬忠民的鼻子開訓了。問題老馬這盞燈也不省油,跋扈慣了的,一愣之后,也是大怒,立馬回懟:“棟梁書記,我可沒說梁黎明李二金他們的公司值二三十個億,我就是提個建議,可以適當做一點讓步。到底能不能談得成,又不是我馬忠民說了算的?!薄斑@不書記在征求大家的意見嗎?”“你蔣書記要是有什么更好的辦法,盡管提出來嘛,大家一起商量?!薄昂呛牵艺f,這個毛病就是慣出來的!”蔣棟梁一點都不怯他,馬忠民話音剛落,立馬便話趕話的懟了回來?!袄详?,你也不要忙著偷換概念!”“我問你,你們礦區盜采私采的情況既然一直很嚴重,為什么你們以前不處理,也沒見你們縣里把這個情況認真報上來過?!币痪湓拺涣笋R忠民,蔣棟梁隨即轉向陳謙和。對陳謙和,那就更不客氣了。直接就說他“偷換概念”?!昂茫退阋郧澳銈儾还?,那現在又是怎么回事?”“他們今天是第一次到地區來請愿吧?”“什么條件都不提,上來就拉橫幅扣帽子。你看他們寫的那個橫幅,啊,像什么樣子?說什么打倒壞分子衛江南!???像什么樣子?”“江南專員可是地委委員,是地區主要領導之一?!薄罢l給他們的膽子,敢拉這樣的橫幅?”“文奇專員親自去和他們對話,他們二話不說,上來就是幾板磚,把文奇專員都給打了?!薄斑@是請愿嗎?”“這是鬧事!”“是典型尋釁滋事!”“哦,現在我們開會,怎么處理這些壞分子,提都不提,上來就要給他們讓步!”“是誰欠著他們了?”“那以后,凡是地區引進來的大項目,凡是地區制定的政策方針,他們不滿意了,就來這么鬧一次,就拉橫幅,點名道姓侮辱地區領導,就圍攻打傷地區主要領導,然后地區就給他們讓步?”“這樣的處理方式,我蔣棟梁以前聽都沒聽說過!”“那以后地區的正常工作還要不要開展了?”蔣棟梁越說越是激動,甚至還輕輕敲了敲桌子。眾人都吃驚地看著他,不少臉上飛快地閃過一抹疑惑之色。一貫低調好脾氣的蔣副書記,今兒個到底是咋了?發這么大的脾氣!貌似這個事,和他沒有什么直接關聯啊。突然大發雷霆,所為何來?黃廣成輕輕咳嗽一聲,溫提醒了一句:“棟梁同志,先消消氣……開會商量嘛,什么意見都可以提出來?!笔Y棟梁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有些歉然地朝著黃廣成笑了一下,和緩了語氣,說道:“書記,我就是一時氣憤……這也太不像話了。以前我們也不是沒處理過群眾請愿的問題,有些群眾雖然撒潑打滾的鬧得兇,但像今天這樣,直接拉這樣的橫幅,直接上來就圍攻行署專員,還真是沒見過?!薄八晕艺J為啊,怎么處理那些盜采私采的礦企,還可以先放一放,下一步再商量。這種尋釁滋事的行為,必須嚴肅處理?!薄罢l出的主意?”“誰牽的頭?”“必須查清楚?!薄霸撟ゾ鸵ィ踔猎撆芯鸵校瑳Q不能就這么糊里糊涂地放過去。”“這樣的毛病是不能慣的?!薄胺駝t,以后的工作就不好干了?!薄白屜逻叺耐究吹?,我們地委都在和稀泥,那以后基層的同志再遇到類似的情況,腰桿子怎么挺得起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