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專員,這就是梁黎明梁總,這是李二金李總……”來到礦山,衛江南的原計劃是先去看望項目部的人,半路上就被梁黎明等人截胡了。十幾個“老板”齊刷刷地等在上山的路上,衛江南不見也得見。陳謙和便緊著給衛江南做介紹。一共十七位“老板”,難為謙和書記,竟然每個人的名字都記得。衛江南笑容可掬,一一和他們握手。一直跟隨在衛江南和劉謝軍身后的連城玉,向身邊一位三十幾歲的年輕警察看了一眼。那位年輕警察,是西州地區公安處刑偵支隊正科級偵查員,實際職務是“側寫師”。被譽為刑偵支隊“最強大腦”,記憶力遠超常人,基本上可以做到過目不忘。側寫師在刑偵隊內部,屬于犯罪心理學專家。一般是幫助刑警們偵破各類刑事案件的。連城玉卻將這位“最強大腦”直接帶到了礦山。側寫師一不發,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十七位“老板”仔細觀察,片刻后,朝連城玉輕輕點了點頭。連城玉嘴角便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梁總,李總,各位老板,不好意思啊,請大家稍候,我得先去看望一下項目部的同志們。”和梁黎明等人寒暄了幾句,衛江南便即說道。“哈哈,應該的應該的,衛專員真是好領導,關心群眾……”梁黎明拍著馬屁,皮笑肉不笑的。當下一群人簇擁著衛江南劉謝軍等人向不遠處的項目部走去。項目部是百億礦企設置在礦區的工程部門,由一位嶺南的經理負責,目前有三四十個人,已經建起了簡易的平房和一個院子。遠遠看去,院子外邊一片狼藉,不少路標之類的建筑物都被推倒,石棉瓦的屋頂也破了幾個大洞,顯然是被石頭砸的。來到院子里,看見一個案板,上邊擺著一口血淋淋的生豬,已經殺好,毛都刮掉了。“哦,這是……”衛江南有些訝異地說道。梁黎明嘿嘿一笑,說道:“衛專員,是這樣的,這是我們幾個人的一點小心意。下邊的人不懂事,嚇到了項目部的同志,我讓他們殺一頭豬過來賠禮道歉。”“另外還有兩只活羊。”“現在天氣熱,怕一頓吃不完,暫時養著,先不忙殺。”“呵呵,好好,梁總有心了。”項目部經理是一位三十幾歲的嶺南人,羅總的親戚,神情十分緊張,在得知衛江南的身份之后,也不敢多講什么,只是唯唯諾諾地應答,一句抱怨的話都不敢講。項目部有幾個人受傷,已經送往醫院,留了幾個人在醫院里幫忙看護,剩下的二十來個人,全都集中在一起,不少人身邊甚至擺放著行李箱和旅行包。看這個架勢,是準備跑路了。也不怪他們害怕。身在異鄉為異客,被上百本地人圍攻亂打,全無還手之力,擱誰誰不怕?衛江南安慰了他們一番。“不好意思啊,各位,是我們地方上治安工作沒搞好,讓大家受委屈了。我在這里,給大家鄭重賠禮道歉。”“我在這里給大家承諾,各位的醫藥費,誤工費,全部由我們政府承擔。”“另外啊,我會跟羅總去商量,項目部的全體人員,有一個算一個,年底額外多發兩個月工資,年終獎另算。”“羅總是我的好朋友,他肯定會答應的,各位完全可以放心。”“而且我保證,今后再不會發生類似的情況。”雖然衛江南開出來的條件比較豐厚,但從眾人的眼神也能看得出來,不少人其實還是心存疑慮。只是不敢出反駁而已。都是打工仔,當什么出頭鳥?不過衛江南也沒有多講,有些事情,是需要看最后結果的,并不在乎你說得有多好聽。“很敷衍”地看望完項目部員工,衛江南便提出來,要去梁黎明和李二金等人的公司實地考察一下。既然要談合作,這也是基本流程。總不能連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談價格。沒有那樣辦事的。實話說,也就梁黎明的利民礦業公司還多少算是有點模樣,在普通人眼里,也是上規模的公司,至于李二金的公司,基本上就是個草臺班子,與其說是礦業公司,還不如說是私采盜采團伙。考察李二金公司的時候,衛江南甚至想起了羅平縣那個金耗子老板梁小豹。論規模,李二金的團伙還不如梁小豹呢。考慮到一個是挖金子一個是挖鉛鋅礦,李二金實力不如梁小豹也能理解。偏偏李二金自我感覺非常良好,覺得自己公司規模不在利民礦業之下,完全有資格和梁黎明相提并論。而梁黎明公司員工和李二金公司員工,在精神狀態方面,也不一樣。梁黎明公司的員工,看上去比較正常,反正就是給礦老板打工。李二金公司的員工,則呈現兩極分化的狀態。少數人目光兇狠,神情彪悍,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人,明顯是社會上流氓混混出身。不問可知,這都是李二金的基本團隊。搞私采盜采的團伙,沒有這么一幫人鎮場子,老早就被人干翻了。多數人則是神情麻木,見到這么多“大官”和“大老板”過來,不少人眼里都露出畏懼的神情。這些應該就是李二金團伙的基層“員工”了。貧困山區的群眾,大多沒什么文化,也分辨不清楚誰的公司正規誰的公司是個草臺班子,反正都是干活拿錢。下礦洞,都是日結。不給現票子,誰干這種危險的營生?過去的民間有句俗話:跑船的人,尤其是放木排的人,叫“死了沒埋”;而下礦井的人,則叫“埋了沒死”。都是那種極度危險的行業,一不小心就把命給丟了。這種最底層的人,其實比較好管理,歸根結底,就是拿錢說話。不管你讓他們干什么,都是明碼標價。錢給到位,你說鬧事就鬧事,你說打人就打人,絕不含糊。哪怕讓他們去坐牢,只要價碼合適,也有人愿意干。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