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廣成沉吟起來，稍頃，問道：“陳謙和在這件事情上，牽扯有多深？”“很深。”衛江南隨即答道。“僅僅是梁黎明和李二金的交代，就已經有上百萬了。另外，陳謙和自己也交代了一些問題，初步掌握的情況來看，兩百萬只多不少。”黃廣成哼了一聲。廣成書記這聲冷哼，其實有多重含義。如果僅僅理解為他對陳謙和的憤怒，那就太狹隘了。廣成書記對江南專員的手段，也在這一聲“冷哼”之中。這才過去多久？梁黎明和李二金，甚至包括陳謙和自己，都已經交代了這么多問題，你的動作是有多快？可見公安機關那幫人，對梁黎明和李二金沒有絲毫留手。你不交代試試看！但陳謙和居然也跪得這么快，還是有點出乎黃廣成的意料之外。不過黃廣成相信，檢察院湯明那邊，應該是不至于對陳謙和上什么手段的，這個基本的游戲規則，大家都要遵守。那就只能陳謙和自己心理素質太差，主動招供的了。“廣成書記，章城的班子，很可能不僅僅只有陳謙和一個人有問題，孫立德，陳琪這些人，都有問題。”“這次暴露出來也好，趁著這個機會，把這些毒瘤全都割掉。”黃廣成再次沉吟起來，片刻后，才說道：“會不會影響不好？”僅僅只換掉一個陳謙和，還能遮掩一下。要是連孫立德，陳琪都換掉，也許還有其他班子成員，那就是窩案了。通常來說，窩案造成的影響要大得多。衛江南緩緩說道：“廣成書記，西州要發展，離不開外部的支援。國家，省里乃至其他富裕省份，還有民間資本。他們都希望看到自己撥付給西州的每一分錢，都用在正道上。用在基礎建設，用在發展經濟，用在改善民生這些方面。”“我們對待貪污腐敗的態度越堅決，上級領導對我們就放心。”“這些腐敗變質的干部，有一個我們就處理一個，絕不姑息手軟。”黃廣成心里也有些無奈。衛江南的辭一直都很客氣，謹守規矩。但內里的主意，拿得可穩當了。章城這邊的問題，這次必須按照他的方式去解決，誰來都不好使。“嗯，你說得對，是毒瘤，那就全部割掉！”下一刻，黃廣成終于下定了決心。其實，自從上次地委全會擴大會議，蔣棟梁突然開炮，黃廣成就意識到，自己想要在西州地區做個“一九鼎”的強勢地委書記，基本上是不大可能了。西州地委一共11個委員，李文奇，蔣棟梁，衛江南，裘海興，再加上正式站隊的劉謝軍，這就五個了。除開基本不在地方問題上表態的軍分區司令員，衛江南“手里”，已經有了一半的“力量”。雖然說在重大議題上，書記有一票否決權，但這個否決權也不能隨便使用，更不能經常使用。否則，正常工作還開不開展了？一旦在地委會議上出現公開頂牛，逼得黃廣成使用一票否決權，那就是典型的兩敗俱傷。上級會質疑黃廣成的掌控能力，同時也會批評李文奇衛江南等人囂張跋扈，不尊重一把手的權威。這樣的情況，是任何一位一把手都要極力避免的。更何況，剩下的四位地委委員中，黃廣成也并不能保證他們一定和自己一條心。黃廣成想要坐穩位置，并且至少在表面上維持住自己地委書記一把手的權威，那“章城事件”，他就必須向衛江南讓步。免得引起更進一步的“斗爭”。關鍵現在衛江南已經完全占據主動，陳謙和梁黎明李二金等人都已經招供了，貿然發動進一步的“斗爭”，黃廣成幾乎是毫無勝算。黃廣成也是官場老手，這樣明顯連三成把握都沒有的“斗爭”，他是不會陷進去的。不過，黃廣成也不是毫無條件的。哪怕他已經決定讓步，也不能“無條件投降”。這樣的先例，不能開。一旦開了，就會暴露出他內心的軟弱，本來就尚未完全建立起來的一把手權威，瞬間就會崩塌。“江南啊，你的擔心很有道理，我們西州地區，確實要盡可能的在上級面前，在兄弟省份面前，留一個好印象。”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之后，黃廣成的語氣就變得親切起來，臉上也帶了笑容。“章城這個事情，我完全贊同你的意見，嚴肅處理，快刀斬亂麻。正所謂家丑不可外揚嘛，我們要控制好范圍，就是內部糾錯。”說著，很熱切地看著衛江南，等他回應。這是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章城的事情，就只處理章城的人。處理到縣委書記陳謙和，那就到頂了。其他人和事，咱們不追究。比如說，“打倒壞分子衛江南”神馬的，你就當成妄人說胡話，別當真了。衛江南笑了笑，說道：“書記，那就要看了，只要新上來的章城縣委書記能夠切實掌控局面，保證這兩個大項目能日期落地，不再出任何岔子，那我認為，書記這個指示，應該是可以落實到位的。”呂正剛皮特何羅國慶可都是我請到章城來的，是我衛江南的朋友。投資一百個億在章城這種“鳥不拉屎”的國家級貧困縣，我是擔了很大風險的。新任章城縣委書記，如果不是我衛江南的人，我是真的不放心呀！黃廣成嘴角微微一抽，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江南，你的這個建議非常有道理。那你覺得，應該由誰來接任章城縣委書記？”原也知道，衛江南既然已經大獲全勝，肯定也是要提條件的。你讓他不追究“壞分子”的事兒，那就得給他足夠的好處。衛江南微微一笑，說道：“書記，我是這么考慮的，為了確保兩個大項目落地，章城這邊，需要一個工作細致，同時作風硬朗的同志過來主持工作。”“最好有一定的公安工作經驗。”“所以，我推薦連城玉同志！”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