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等李六說話,就竹筒倒豆子似的,什么都說了。
是隋大人,是隋大人讓我們這么做的!
陳望早就知道這個答案。
那是王妃,隋今風不過是涼州城的知府,他哪里來的膽子,怎么敢對王妃下狠手,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王妃也是皇親國戚,是上了玉蝶的正宗的皇室中人,若是王妃莫名其妙地死掉,皇上可以下令,找出兇手,甚至誅兇手的九族!
李六李七哪里知道這事情有這么嚴重。
特別是李七:不,不,不會吧。大人說了,只要放一把火,什么事都沒有的。
不會陳望呵呵笑:那是隋今風看你們傻,故意誆你們的呢,把這么危險的事情交給你們做,可不就是讓你們當替死鬼嘛!
李六不說話,低頭沉默不語,李七咬牙切齒:怪不得,我就說嘛,他從來看不上我們的,為什么這次讓我們做這件事,原來早就看我們不順眼了,正好趁這次除掉我們!他斜睨了眼李六:我說李六,你現在還說他好嘛你為了保護他,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李六捂著臉痛哭:我以為他終于能看到我們了,會重用我們了,我們能翻身,能光耀門楣了……
李七啐了口:都是做夢!英雄,好漢,你不要殺我們,我把隋今風做過的那些事情都供出來。
陳望等的就是這句話,他收起了匕首,笑瞇瞇地:好哇。
李六李七爭先恐后,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訴陳望,你一我一語,好不熱鬧。
隔壁的隔壁,就沒有那么熱鬧了。
莫仁和沈清云因為濃煙吸多了,到現在還在昏迷不醒中。
白雀給沈清云臉上換藥:謝正淵還真是狠,對自己的結發妻子竟然下的起這個狠手!
身上都沒一塊好肉不說,這放火燒死沈清云,真是滅絕人性!
裴珩說道:謝正淵替別人養了十幾年兒子的事情,他也不會告訴別人,但是這根刺,一直在心里,不除不快。
所以他借著今夜節前宴,制造自己不在場的證明,讓隋今風安排好這一切。正好望月樓今夜又有煙花,煙花火星落到誰家屋頂上,燒了誰家的屋子,簡直就是誰都不會懷疑的完美謀殺!
可惜了,他的偷聽被我們知道了。許婉寧道:謝余之還在謝正淵的手里。她看了看沈清云,不帶出謝余之來,沈清云沒那么容易聽我們的話。
只要謝正淵沒有其他的兒子,那謝余之一定會活得很好。裴珩分析道:他現在應該會盡快讓董琳懷上他的子嗣,只要董琳能懷上子嗣,謝余之就是可有可無的了。
可是懷孩子這么難的事情,又不是說想懷上就能懷上的!
除非……
二人對視一眼,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裴珩笑著打趣許婉寧: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許婉寧也跟著笑:你不也想到了
咱們在外頭請個人,里頭的人來配合,里應外合,騙過謝正淵,很簡單。裴珩道。
這個人,自然要請一個能說得上話的,懷孕不懷孕,能說得話上的,不就只有大夫了嘛!
涼州城有不少的大夫,有對涼州城如今的現狀痛心疾首的大夫不在少數。
王府的大火燒了整整一夜,終于在天亮的時候,沒的可燒的了,火也熄滅了。
救了一夜火的王府的下人個個累得跟狗一樣,還不能休息。
因為天亮了,要照顧府里頭的主子用早膳了。
廚房里的下人如往常一般,頂著忙了一晚上的鐵青的臉又在廚房里忙早膳。
謝正淵的身邊的下人在廚房外等著,早膳好了嗎王爺在催了。
好了好了,就快好了。
廚房的人連忙將早膳收拾妥當,其中有一份燕窩,特意跟家丁叮囑:這個白碗裝的是夫人的燕窩,里頭放了糖的。
知道了,知道了。
家丁連忙提著食盒往福林院跑。
福全正在門口等著,怎么現在才來,王爺都發火了。
是廚房的那群人慢手慢腳的,我這就給王爺送進去。
大夫到門口了,你去迎一下大夫吧,飯菜我送進去。福全道。
哎,好好好,你記得那個白碗裝的是夫人的燕窩,別放錯了。
知道了。
家丁連忙將食盒給了福全,轉身就朝大門口跑去。
今日的空氣真的不好聞,空氣中到處彌漫著焦味和灰塵的味道。
那是燒了一夜的味道,因為謝正淵沒有下令如何收拾已經燒焦了的福云院,只得將燒成灰燼的福云院留在那里。
福全轉身的功夫,手挪開了一點食盒的蓋子,看到了一個白碗,里頭裝的就是燕窩。
他手一動,又將食盒給蓋上了。
屋內,謝正淵用一塊黑色的布包著頭,臉色鐵青,董琳的胳膊和手也被包著,當時救謝正淵的時候,火燒傷了董琳的皮膚。
王爺,側妃,用膳了。擺膳的是雙喜,小心翼翼地說道。
屋內氣壓極低。
王爺,先吃點東西吧,小心別餓壞了自己個的身子。董琳溫柔地說道。
對于自己的救命恩人,謝正淵沒有不給面子,雖然臉色依然鐵青,但是他主動坐到了桌前,拿起了筷子。
董琳每日早上都要先空腹喝一碗燕窩,今日也不例外。
她吃完了一碗燕窩,又吃了一個雞蛋,半碗牛肉粥,就吃不下了,謝正淵吃得更少,燕窩也只吃了半碗,其他的東西更是動都沒動。
下人只好又將原封不動的早膳端出去。
正好碰上家丁帶著一個背著藥箱的大夫進來,大夫看到那一碗碗幾乎都沒動飯菜:這是吃了,還是沒吃啊
吃了啊!家丁說:王爺側妃吃了。
那這些是要……大夫繼續問道:倒了
嗯,倒了喂雞,王府后面養了上百只雞呢。家丁渾不在意地說道。
上了年紀的大夫深惡痛絕,痛心疾首,造孽啊!明明動都沒動啊!要吃不了這么多,就少做一點,干嘛浪費啊。
家丁渾不在意:少做一點那可是王爺側妃,他們的每日吃食都有規矩的,四個冷菜六個熱菜一個湯一個水果,一日三頓,缺一不可。
大夫伸出手指頭算了算,人都算麻了,這么多!就兩個人
是啊。好了,大夫,到了。
大夫想到那么多動都沒動的飯菜就這樣倒掉喂雞,而外頭又有多少老百姓別說吃飽了,就連口飯都吃不上。
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
大夫想哭都哭不出來,唯有見過,才知道,外頭的老百姓,到底有多可憐。
想到今日一大早就有人來找過自己,他為了從業的道義,嚴詞拒絕,可家里人卻不同意,收下了錢,命令他必須照做。
他還記得老婆說的話:你是遵守了你的道義了,你的道義值幾個錢啊家里這么多張嘴等著吃飯,你不吃,可孩子們能不吃嘛道義道義,狗屁道義,若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道義,為什么會有那么多可憐人連口飯都吃不上,可還有那么多人,每日里坐在暖房里頭,喝酒吃肉,歌舞升平,為什么啊!老天爺怎么不提道義啊!
大夫迫于無奈答應,可現在,他卻覺得,老婆說的好。
狗屁道義,老天爺都不睜開眼看看這些可憐人,他憑什么遵循道義。
大夫進去之后,收拾謝正淵的頭。
王爺放心,頭皮還在,這些頭發一定會長出來的。大夫寬慰謝正淵,吃的藥抹的藥開了一大堆:王爺每日要按時吃藥,按時敷藥,要不了多久,就一定能康復的,之后就等著頭發長出來就行了。
大夫看完謝正淵,又去看董琳。
董琳就是皮膚燒傷了,很簡單的,他給配了幾服藥,交給雙喜之前,大夫特意問了一句:側妃沒有懷孕吧懷孕了可不能吃這個藥。對胎兒不好。
我沒有身孕。董琳回道。
她倒是想有,可沒有啊!
按理來說,側妃說沒有就沒有,可是為了保險起見,側妃是否能讓草民把個脈,以求平穩,如何大夫本著穩妥的想法,還是要給董琳把個脈。
其實也不是為了追求穩妥,而是來他家給他銀子的那個人,讓他加點藥量,而且要讓那光溜溜的地方再也長不出一根毛來。
這個要求太危險了,可收了銀子,不能不做事。
另外一個要求,就合理多了。
一定要給側妃把個脈,然后實事求是地說!
雙喜也道:側妃,大夫說得對,要不您就讓他把一下吧,也沒啥損失不是。
董琳是不想自己失落,可來都來了,把就把了:那就有勞大夫了。
側妃謬贊了,醫者父母心。
那大夫手搭在董琳的手腕上,一會兒凝眉,一會兒舒展,看得董琳都七上八下的。
終于,大夫收回了手,董琳還沒來得及問結果,老者撲通一聲跪下,大呼大嚷:恭喜側妃,賀喜側妃,側妃的脈象,是已經懷有月余身孕的脈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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