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錢執(zhí)事,就是他"送"回來的"知會"!
其人很明白姜望把青羊鎮(zhèn)經(jīng)營得怎么樣,也很清楚卷款出逃的錢執(zhí)事,在陽國無路可走。
他是拿錢執(zhí)事給姜望出氣,也是讓姜望用錢執(zhí)事隨身的資源補充,更是告訴姜望,他來了!
而剝開一切,最核心的部分就是,重玄勝也需要他保下青羊鎮(zhèn)域!
"錢執(zhí)事,想必你也知道現(xiàn)在局勢如何。"姜望起身道:"在這種時候,我們一定要力往一處使,分散則弱。你的人,包括你,現(xiàn)在都由我統(tǒng)一指揮。你覺得如何"
"我覺得非常好!姜大人少年英雄,說的恰是正理!"
錢執(zhí)事表現(xiàn)得大義凜然。
當然心中有沒有意見,就不得而知了。好在姜望也不需要考慮他的內(nèi)心戲,只需要他將四海商盟在嘉城城域的物資盡量調度過來。
而值得一提的是,這一日,已是七月二十六。
青羊鎮(zhèn)域的最后兩名鼠疫患者。
一者病死,一者痊愈。
像是過去和未來,同時存在。
……
……
照衡城,王宮大殿之中。
朝臣都已經(jīng)退去了。
陽國國主陽建德半蹲著,親自在地上撿拾著什么——那是一些衣衫飾品的碎片,材質依稀可見華貴。
血肉之類自然是不會剩下的,留下的這些碎片也都是碎片的主人自己在掙扎中損毀。
太監(jiān)劉淮便一直候在旁邊。
陽建德一邊撿,一邊隨口問道:"玄策呢"
劉淮躬身道:"他既不在照衡城,也不在倉豐城,不知去了哪里。局勢現(xiàn)在太亂,奴才還需要一些時間……"
"算了。"陽建德直起身來,將那些亂七八糟的碎片握在手心,淡淡道:"陽氏落到今日局面,皆孤之罪。若能留一個血脈,也是好的。"
"時至今日,哪里怪得了陛下"劉淮眼淚流了下來:"早在三代之前,陽國便已為屬國。先君在時,將陽國最后一支強軍也葬送了,王都也不得不改名為照衡。擊敗夏國之后,齊國在東域已經(jīng)沒有對手,我們陽國又在臥榻之側……陛下登基之后,面對的便是如此局面。縱是陛下文韜武略,不輸于人,又哪有回天之力"
"照者,明光也,即我陽氏。衡者,穩(wěn)定也,即乞時局。說得好聽,無非是茍延殘喘。"
陽建德嘆罷,擺了擺手:"孤不成器,孤的兒子也不成器。就不要再把責任推及孤的父王了。"
他走了幾步,將左手攥著的那些碎片放進劉淮懷里:"好生收著。"
待劉淮恭恭敬敬將它們捧住,陽建德才轉身往殿外走。
大殿雖然華麗,卻有些昏暗,或許是宮殿太幽深,但燈不夠亮的原因。
然而殿外卻是一片明光,日頭燦爛。
"擬國書,向重玄褚良乞降,加孤玉印,請他來宮城一敘。"
陽建德邊走邊說。
他的腳步并不快,一步卻邁得極遠。
劉淮剛剛抬起眼睛,便看到自己的國君已經(jīng)站到殿門處。
那個并不算高大的身影,仿佛站在光與暗的分界點。
前面是光明,但他不愿走進。后面是黑暗,他也無法墜落。
只有其人的聲音,恍惚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很清楚,卻也很遙遠。
"孤要看看,三十年彈指已過,兇屠……尚能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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