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想求人辦事,又不想主動說出口,訥爾蘇太裝了。
除了老五、老七和老十三之外,就算是老四和老十二想找玉柱幫忙,都必須主動說出口。
啥也不說,就想玉柱高抬貴手,嘿,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兒
茶都喝了四盞,玉柱依舊不動如山,裝傻裝得很地道,令人無懈可擊。
訥爾蘇忍了又忍,實在架不住私下生意的大利,被迫主動低下高貴的郡王之首,陪著笑臉說:"賢弟,你也是知道的,我這王府看著很尊貴,其實呢,開銷大得離譜。不瞞你說,我私下里也有點小買賣……"
玉柱不動聲色的只聽不插話,等訥爾蘇把所謂的小買賣說完之后,玉柱不由微微一笑,果然又是販賣私鹽的勾當。
沒辦法,自從漢朝以降,鹽鐵一直都是朝廷專營。官府壟斷的后果,便是官鹽和私鹽的價格,相差懸殊。。
十幾倍的價格差,誰不眼紅其中的暴利
老大、老四、老五,很可能還包括了老七和老十二,只怕是個個都在暗中販賣私鹽吧
皇帝采取敲山震虎的策略,公然替玉柱撐腰之后,大家都嗅到了不妙的氣味。
若是玉柱不給面子,訥爾蘇私下里的每年幾千兩銀子的純利潤,就只能是割愛了。
和一般的崇文門監督不同,玉柱的親爹是隆科多。這父子倆,一個監稅,一個查人,徹底壟斷了城門。
私鹽若想長期順利的進入京里,就算訥爾蘇繞到天邊去, 還是要從城門外運進來。
這也就意味著, 他的命脈, 永遠都不可能繞出玉柱的魔爪。
玉柱和訥爾蘇,畢竟是連襟。而且,訥爾蘇并不是老八的心腹, 他是純正的十四爺黨。
在八爺黨之中,老八最信任的是老九, 其次是馬齊, 再次是草包老十, 最后才是野心勃勃的老十四。
所以呢,訥爾蘇在皇帝那里的敏感性, 就比老九弱得多了。
說白了,只要皇帝不怎么忌諱,在玉柱的字典里, 都屬于小事的范疇。
"每月八百升, 不能再多。進城的時間和地點, 我會私下里派人來通知你, 可好"
連襟之間,抬頭不見低頭見。而且, 大小曹佳氏將來都住在京里,總不能,鬧得姐妹兩個老死不相往來了吧
既然訥爾蘇主動放下郡王的架子, 開口相求,玉柱也不想把他得罪的太狠了, 便高抬了貴手。
每月八百升,一年下來, 怎么著也有五千兩銀子的灰色收入了。
雖然不算特別滿意,但也可以接受了, 訥爾蘇也就沒有多說什么了。
只是訥爾蘇還嫩得很,很不會做人,居然沒和玉柱提及過手的好處費。
玉柱其實也很理解訥爾蘇的心態,他是高高在上的世襲平郡王,又是姓的愛新覺羅。
說句大實話,訥爾蘇放下身段,主動張嘴求玉柱抬手, 已經是看在錢的面子上,大大的跌份了。
原本就沒幾個錢,再分一部分給玉柱,那算怎么回事呢
玉柱不想和訥爾蘇鬧得太僵了, 主要是怕小曹佳氏夾在姐姐和男人之間,將來難做人。
初生牛犢不怕虎,啥都敢干,其實是很不成熟的表現。
楞頭青的年輕人,做事不考慮后果。到最后,也都需要父兄的權勢或金錢,幫著擦屁股。
真正成熟的大男人,難免顧慮頗多,考慮問題也必定會謹慎且周全得多。
談妥了之后,訥爾蘇假惺惺的想留玉柱喝酒。玉柱和他有啥可聊的呢,便隨便找了個借口,告辭離開了。
訥爾蘇畢竟欠了玉柱的大人情,便主動放下郡王的架子,破天荒的親自送玉柱出了二門。
等訥爾蘇回來之后,就見老十四,大模大樣的坐在室內。
"唉,爺今兒個算是徹底的看明白了,什么皇子阿哥,親王郡王,歸根到底,還是手里要有權啊。"老十四剛才就躲在后頭,訥爾蘇和玉柱之間的過招情況,他聽得十分真切。
"唉,十四爺,他管著城門呢,有啥辦法呢"訥爾蘇心里異常憋悶,低頭求人的滋味,真不好受。
"那小子天天進宮陪著汗阿瑪下棋,每次都是至少一個時辰,別說你了,就算是我,也只能暫時忍一忍了。"
說句心里話,玉柱的所謂欽差身份,只能嚇唬一般人而已,老十四還真沒放在眼里。
老十四真正忌憚的是,玉柱每天都可以見到皇帝,時間還不短。
每天陪皇帝下棋,這個超乎尋常的待遇,隱含著巨大的威懾力。
這就和李蓮英,天天陪在慈禧的身邊,其實是一樣的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