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立材說:"瑤瑤,還在方敏君家嗎快回來吃飯了。"
裴川抬眸看著她。
她的手機聲音大,貝立材嗓門卻不低。貝瑤捂住聽筒,粉頰通紅,想找個地縫鉆進去躲著。
裴川聽到了!他一定聽到她該去敏敏家了。
貝瑤小臉紅透,緋色一路蔓延至耳朵。她說:"爸爸!我、我馬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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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裴川垂眸。
等她掛了電話,裴川平靜問:"誰"
沒、沒聽到啊。
她撲通撲通的心跳總算平緩下來,輕輕道:"我爸爸,讓我回家了。"
因為是過年,總得吃團圓飯。他知道她待不久。
裴川去臥室,找了自己還沒圍過的黑色圍巾,還有干凈的同色手套。他遞給她:"我沒用過,很干凈。"
她接過來,杏兒眼抬眸看他。
裴川說:"回家吧。"
貝瑤點點頭:"那我下次能來找你嗎"
裴川說:"我喜歡清凈。"
他看見那雙杏兒眼一眨,濕漉漉的眼睛,水汽快要漫出來。
他的心生疼,差一點就改了口。
然而裴川記得趙姨送來的那袋錢的分量,他偷來片刻歡愉有什么意義呢除了耽誤她,像張主任那樣誤解他們的關系,對她沒有半點好處。
他什么都沒法給她,甚至她新年過來玩,他哄她都哄不好。
背棄給趙姨他們的承諾,然后呢有一天被趙姨他們知道,他們會教育她,會把事情攤開了給她說。讓她知道他骯臟的心意,躲他遠遠的嗎
至少,現在他還能力所能及對她好,滿足她其他要求。
貝瑤生氣極了。
哦,大過年去找人家,他嫌她吵!嫌她吵!
他不說話,她難不成也不說話,然后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嗎
這個討厭無比的人把圍巾給她圍上,連她一根頭發絲都沒碰到,送她下樓。
一路上她安靜得像一只小鵪鶉。
貝瑤并不委屈自己,手套她也戴上了,畢竟她送過禮了,她的餃子做的很用心呢。裴川這么惹人討厭,她才不和他計較。
裴川知道她在生悶氣。
她的生氣,卻是落在他心里的刀刃,割得人生疼。
這次運氣好,回家的車很快就等到了。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深沉而無。
貝瑤不知道怎么的,又想起陳英騏同學說不想敏敏了。
她上車前回頭。
"裴川。"她說,"你看,我也可以不吵。不吵的話,能來玩嗎"
在她溫軟的目光中,裴川壓抑得惱恨絕望。
他毫無辦法,束手無策。
裴川喉結生疼,啞聲道:"嗯。"
她于是又笑了,可愛又生動。
等她坐上車走遠了,裴川知道,他已經一而再再而三背信棄義,要是趙姨他們生氣那天到來,他給他們跪下。
~
貝瑤回家的時候,家里飯菜香氣傳出來。
小貝軍說:"姐姐你出門不帶我!我生氣了!"
他這個年齡,是小孩子最黏人的時候。
然而……給裴川送餃子什么的,貝瑤怎么可能帶他。
趙芝蘭一巴掌打在貝軍屁.股上:"熊什么!好好坐上來吃飯,不許黏著你姐姐,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煩人,破壞力驚人。"
貝軍悲從中來,他一定是像幺爸說的那樣,是垃圾桶里撿回來的小孩。
貝瑤忍俊不禁笑了。
趙芝蘭說:"吃飯吃飯,這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管他做什么,你和敏敏玩就玩,別管他。"
趙芝蘭把筷子擺好,才發現貝瑤身上的圍巾和手套:"你的手套和圍巾是敏敏家的啊"
貝瑤:"……"
趙芝蘭說:"人家借給你的話,得洗洗還回去。"
貝立材洗完手出來,聽見這句話下意識也往女兒手套和圍巾上看去。
對于趙媽和貝瑤來說,那手套和圍巾單調又簡單。外觀和地攤上隨便買來沒什么差別,只有邊緣繡了一個k.
然而貝瑤不知道,世上有種審美叫做直男審美。
貝立材經??磮蠹?偶爾也看雜志。他話不多,但是懂得卻不少。比如男性奢侈品。
貝立材這輩子從來沒見過,只在雜志上看到過,然而并不妨礙他認出來。
他壓住激動:"圍巾給爸爸看看。"
貝瑤不明所以,只好硬著頭皮遞給他。
"這個是king啊,芝蘭,這兩年老方家是做了什么,這么有錢了啊。"
趙芝蘭也很懵:"啊什么"
"這條圍巾,得好幾千。"
貝瑤:"……"
趙芝蘭狐疑地說:"不會吧,怎么可能,他家怎么會把這樣的東西隨便讓瑤瑤帶回來。"
要知道趙芝蘭所有積蓄,就……四萬塊。
哈!給她說幾千塊的圍巾借給她閨女御寒,怎么可能。而且趙秀家暴富也不可能富得這么快啊。
貝立材也奇怪,老方一個教書的,家里一下子這么寬裕了啊
貝瑤也沒想到她餃子換回來的、在裴川口中簡單一句"干凈沒用過"的東西這么貴。
她肯定得還給裴川的,然而在父母懷疑的眼神中,她只好把它們拿回來。
貝瑤快哭了,只好說:"這是……假的,仿的,就是地攤上那種十多二十塊的。"
貝立材還想說什么,趙芝蘭說:"我說你這個人,見沒見過就瞎說,搞得像專業的一樣。好了,吃飯。我還不懂嘛!我都有那個假的,什么來著lv!對就是那個,三十塊!"
貝立材無以對。
貝瑤扒著飯,頭都不敢抬。
想起日記里的幾個字,她頭疼地想,她沒看著裴川的這一年,他都是在做什么了不得的勾當??!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