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書房里,艾晴沉默地凝視著桌子上的手機,屏幕上升起的光在空氣中交織成無形的屏幕,顯露出一個端坐在工位上神情呆板的男人。
她說,我想要查詢我遞交的報告進度。
片刻的沉默之后,呆板地辦事員將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開,回答道:你的增援申請已經批準,遵照所在國升華者管理法,已向東亞社保局進行了傳達,一個工作日之內會得到批復。
鏟除現境威脅是每一個監察官的義務,請繼續保持對時局的關注,并在事件得到解決之前保證情況不至于惡化。
轉達……
艾晴嘆息。
近幾年,隨著邊境之外的壓力漸漸變弱,聯合國對天文會的權利開始進一步地進行了限制。如今在主權強勢的國家境內,她這樣的一線監察官已經連武力部門都沒有資格保留,人員編制也越發地稀少,從原來的行動機構漸漸向觀察機構演變。
對于五常越發的強勢,統轄局選擇了讓步,將日常的武力行動將交予所在國進行代理,以避免產生主權糾紛。
不,應該說,是統轄局內部的主權派和邊境派之間的斗爭已經白熱化了么
隨著五常的代理人開始要求更多的權利和資源,矛盾就不可避免的產生了。照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自己要去特事處上班了吧
但對這種涉及毀滅要素的事件,依舊持有這種保守態度,已經可以說是放縱了吧還是說,想要放任事態惡化,到最后出來收拾局面呢
可能性太多了,難以猜測。
她揉了揉眉心,不再繼續思考這種見鬼的問題,開口問道:
那另一份申請呢
辦事員對電腦進行了操作之后,抬頭回答:你所遞交的《遺物申請書》已得到批準——
說著,他從旁邊的真空管道里抽出了一份表格,檢視上面的內容和批復:所申請邊境遺物為編號1752,威脅度s級的侵蝕物·浮士德。
他抬頭說道:你將被獲準對其詢問三次,請遵循相關條例并著重閱讀第六條、第七條、第十九條,完畢請確認。
一份文本出現在艾晴的手機上。
按照慣例,姑且還是看了一眼,她說:完畢。
辦事員頷首,手指在空中輕點了幾下,憑空拉出了一個文本框,轉向艾晴:請讀出下列文字,并保證遵守。
艾晴平靜地讀出了上面的文字:我將保證對邊境遺物·浮士德所說的一切保持警惕與懷疑,我將保證對浮士德的詢問會保留在事件范圍之內。
我將保證遵循戒律。
我將保持理智,并在必要時放棄人身自由,接受技術部的管制與人格矯正,以上。
隨著她讀完的瞬間,文本框上出現了她的簽名,緊接著,化作了一張a4紙,落入了辦事員的手中。
三個問題,請謹慎使用。
辦事員拿起旁邊的印章,蓋下。
啪!
紅章落在紙面上的清脆聲音好像戳破了一個水泡一樣,在室內回蕩開來,那無形的聲音卻仿佛卷動了空間,令一切如水波一般波蕩。
授權通過,現界展開。
轉瞬間,艾晴竟然有一種置身與滑梯或者跑車之中的失重感,可緊接著,那古怪地感覺戛然而止。
手機投影出的屏幕已經消散。
在寂靜的室內,無聲出現了一個幻影,緩緩凝結成了實質。
邊境投送。
b·i·f·r·o·s·t,若是將這個簡稱直譯的話,可以稱之為‘彩虹橋’。
纏繞在現境之上的三大封鎖之一,也是天文會為了防止世界被毀滅所建立的三個安全閥中情報傳播最為廣泛的一個。
它最直接的功用之一,便是依托架設在現境之上的數十萬條通路和無數中轉站,隨時隨地將任何人投放在現境的任何角落之中。
雖然為了防止被濫用而制定了諸多限制,但依舊不可避免地成為了緊急事件中最為常用的一種移動方式。
鋼鐵鏗鏘的聲音響起。
來自鐵甲。
那是是一個分辨不出年紀的人,胡須覆面,身披著沉重的甲胄,手扶炎型大劍,髨發結辮的頭顱上銘刻著一層一層重重疊疊的刺青。
蒼涼而雄壯。
可那他的面孔卻令人心悸,不止是被針線所縫住的雙目和灌入鐵水而后干結成塊的雙耳,哪怕是張開的嘴唇中也沒有舌頭存在的痕跡。
不看,不聽,不。
這便是邊境遺物·浮士德的看管者,同時也是在遺物失控或者違規操作時斬下使用者頭顱的保險栓。
他一手扶著大劍,一手端著一本龐大而沉重的書籍,鋼鐵的封面和鎖扣,好像層層束縛。隨著無數鐵鏈的松脫,鎖扣打開了。
一陣粘稠液體沸騰的聲音里,無數文字從其中飛舞而出,好像蒼蠅一樣地在空中沒頭沒腦地亂撞。
到最后,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佝僂地老人,隨一落
地,便劇烈地嗆咳起來,肺腑好像一臺過時的引擎一樣,竟然噴出了火星、黑煙以及絲絲縷縷的漆黑液體。
那些東西還沒落地,就被無形的力量拉扯著,回到了書中。
呼——
那披著羅馬式長袍的老人緩緩地直起腰,撐起拐杖,輕聲感慨:總算舒服一點了……難得的自由啊,是誰召喚了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