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一開始沒弄明白,聽著聽著,猛然覺得不對勁,他打開手機,搜索新聞熱點,指著那行大字道:“你是說,這個案子?上面不是報道說,是你經(jīng)手的嗎?”
“沒錯,當初段楓這邊的調(diào)解律師,的確是我,但我現(xiàn)在懷疑,他是在利用我,演一出戲給外人看,從而達到他自己的目的,并不是真心想要調(diào)解,而且這個案子,很有可能涉及刑事案犯……”
“那就更和你沒什么關(guān)系了啊。”趙主任雙手一攤,“要真有什么冤屈,你可以建議她們報警。”
茍子鑫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這種事,難道你心里沒數(shù)嗎,既然敢放她們出來,那就說明證據(jù)已經(jīng)被毀得差不多了,現(xiàn)在去報警,不僅沒有任何意義,還會落得個雪上加霜的結(jié)局,真惹急了那些人,你這條提議,就是在助紂為虐!”
老趙手一抖,差點打碎了茶杯。
他支吾道:“那、那你想怎么辦?”
“走法律援助,先當普通的民事案子來辦,主要是這樣一來,我這邊就能全權(quán)代理許多事,在外走動就有了理由,也能引起相關(guān)部門的注意和重視,等時機成熟了,再轉(zhuǎn)刑事。”
“不是,你要當民事辦,你就直接辦唄,為什么非要從我這邊繞一圈呢?你茍公子家大業(yè)大,其實也不在乎那幾個代理費,她們母女給不起,你就好事做到底,索性別收嘛!”
茍子鑫并不在乎對方的冷嘲熱諷,他平靜地就事論事道:“代理費我律所是可以減免,但我要的是名正順,從你這里走,更加光明正大,再說了,不是正好給你送個業(yè)績么。”
“你這個業(yè)績,我才不要哪!”趙主任一拍桌子,“你知道段楓每年交多少稅嗎?你知道段楓所在的經(jīng)紀公司,在京市是個什么段位的存在嗎?你現(xiàn)在什么證據(jù)都沒有,帶著兩個精神病人就要去趟這趟渾水,茍子鑫,你糊涂啊!”
“要是鬧到最后,什么也不是,那對母女可以拍拍屁股回鄉(xiāng)下,而你呢,到時候你怎么辦,人家一怒之下,能直接把你給告了,就算鄒和你爸都保不住你!”
罵到口渴,他低頭喝了口茶,隨后聳聳肩:“其實我是無所謂啊,大不了上頭把我罵死,再弄個處分,給我降個職什么的,反正我就快要退休了……”
“既然趙主任沒問題,那就好辦了。”輕快地語氣打斷了自說自話。
老趙嗆咳了聲,難以置信地瞪向?qū)Ψ剑骸案仪槲艺f了半天,你一句都沒聽進去?!”
“聽進去了啊。”茍子鑫蹺起長腿,吊兒郎當?shù)鼗瘟嘶问掷锏匿浺艄P,“你看,我還記下來了呢,等離開這里以后,找個人多的地方,一起研究研究,好好學習一下趙主任趨利避害的工作態(tài)度……”
“你!”
老趙把茶杯重重一放,氣得吹胡子瞪眼。
“哎喲,當心砸碎了,我還得賠你一套。”長著雙桃花眼的男人笑嘻嘻地湊過去,一副插科打諢的模樣,叫人生不起氣來。
軟的硬的都喂過一遍后,茍子鑫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認真道:“老趙,還記得你當初是怎么調(diào)到這里來的嗎?”
沉默。
好半天后,中年人沙啞開口:“知道了,你讓她們及時過來登記吧,算了,還是搞個委托書,直接委托你過來辦理,省得拋頭露面的,惹出什么不必要的是非。”
“哎,好的,還是趙主任想得周到,不愧是老法律工作者!”
“行了,別給我戴高帽子了。”老趙翻了個白眼,繼續(xù)品嘗,“反正我該說的都說了,你偏要一意孤行,我也沒辦法,真出了事,我可不會幫你擔著,別說一盒太平猴魁,就算武夷山母樹大紅袍來了都沒用!”
那玩意,每斤五百多萬元。
老趙一尋思,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行了,別做美夢了,我先走一步,回見!”茍子鑫拎起公文包,大步離開。
“你小子……”
趙主任目送著對方挺拔的背影,不禁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
滿腔熱血,一身正氣。
也正因為這樣,他才能從縣城調(diào)到京市來,然后一步一步,憑借著自己的實力,坐上主任的位子。
沒想到,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倒是越來越膽小懦弱,越來越瞻前顧后了。
“唉……”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仰躺在座椅上。
但愿殘酷的現(xiàn)實,不要磨滅了青年律師的熱誠和信心啊。
嗶——
門一開,童冉就迎了過去:“師姐。”
“哎,你怎么有空過來,是需要我們協(xié)助檢查什么嗎?”謝婷摘下口罩,笑道。
她們雖然隔了兩級,但一起做過實驗,關(guān)系還挺不錯。
“沒有,我是為一個病人來的。”童冉道,“就是今天早上送來的那個女孩,章欣欣,她的檢查結(jié)果出來了嗎?”
“哦,她啊。”謝婷想了想,點點頭,“出來了,去我辦公室聊吧。”
“好。”
一進門,謝婷先去洗了手,然后拿了瓶礦泉水給她:“我記得你不喝那些飲料什么的,對吧?”
“嗯,謝謝。”童冉?jīng)]多加解釋。
“章欣欣的撕裂傷很嚴重,由于沒有及時治療,已經(jīng)感染化膿,影響到了附近器官的正常運作,那姑娘,居然就這么一直扛著,連哼都沒哼一聲,也太堅強了。”
“她媽媽也是糊涂,都不知道自己女兒那個地方……唉,聽說智力方面有點缺陷?那就難怪了……”
“我們已經(jīng)做過處理,也掛了兩瓶水,但還是要手術(shù),目前定在明天上午,具體的,待會兒還要跟小晉他們開個會,確定下方案再說。”
說著,謝婷打開電腦,調(diào)出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