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嘆了口氣:“說起來挺可憐,丈夫背著妻子來看病,醫(yī)生說必須立刻開刀,后續(xù)費用大概一百多萬,那丈夫就問能不能先住院看著,費用自己肯定會結清的。”
“醫(yī)生當然沒辦法同意,畢竟這醫(yī)院也不是自家開的,然后那男人就開始磕頭,大家伙兒手忙腳亂地勸,誰也沒注意到,一直躺在旁邊的病人突然起身拉開窗戶,然后就……縱身跳了下去。”
“可憐什么呀。”旁邊有人插話道,“倒霉的還不是咱們醫(yī)院,這下又要賠一大筆錢了,即使是出于人道主義,也必須得賠,對于有些人來說,這簡直就是生財的法子,誰知道那對夫妻是不是故意的呢!”
人心叵測,不得不說,的確有這樣的可能性。
不過眼下,童冉不想作任何評論。
很快,警察到了。
那名丈夫被攙扶著走了出來。
舊得發(fā)白的迷彩服,垂著腦袋,整個人木木地,跟行尸走肉似的。
“李強?”童冉瞪大雙眼。
唐安有些驚訝:“你認識?”
“我……”
剛想說什么,卻立刻被拉到了一旁人少的地方。
“小冉,你剛剛也聽見了,這件事,醫(yī)院肯定要賠錢,但那是對外的,對內不可能完全不追究就這么算了,批評,處分,總得有人擔這個責,你又不是門診科大夫,千萬別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站出來惹禍上身,明白嗎?”
“……嗯。”
童冉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辦公室的。
其實正如唐安說的,這件事與她沒什么太大的關系,她對李強夫婦沒有任何責任。
無論從哪個層面講,她都已經仁至義盡。
拿出手機,翻出昨晚發(fā)出的消息。
他們萍水相逢,沒有加好友,她給出了茍子鑫的建議,對方道了謝,并說,等妻子恢復了,就決定回老家去,到時候給她寄家鄉(xiāng)的水果。
我家的橘子可好吃了,等秋天了,漫山遍野都是橘子樹,唐醫(yī)生,我老婆很會做橘子糖水罐頭的,到時候請您和您的律師朋友嘗嘗!
只隔了一天而已,很會做糖水罐頭的女人就不在了。
她明白,世事無常,自己也無能為力。
可她又有一點后悔。
早知道,就應該再多關心兩句,或者嘗試著幫忙向院長打個申請什么的。
即使不一定成功,但只要給足希望,那個叫邱雪的女人,是不是就不會毅然決然地跳下去了?
十點半,茍子鑫拎著公文包,推開斑駁的防盜門。
屋內黑黢黢的,主人想必已經睡了。
他想了想,沒有去開大燈,而是走近沙發(fā),彎腰摁下小夜燈。
啪嗒。
一聲輕響后,微弱的燈光照出一道纖細的輪廓,差點沒把他嚇死。
“嚯,你坐這兒干什么!”
話一出口,恍然覺得不太好。
畢竟,不管怎么說,這房子是人家租的,這沙發(fā),對方也有一定的支配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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