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都城,金陵。
楚國使館的房間布置簡潔而雅致,雕花的木窗半掩著,冬日的寒風吹了進來,使得床前的燭火左右搖曳,險些熄滅。
蕭錦璃靜靜地躺在床上,悠悠轉醒,只覺腦袋還有些昏沉。
在軍牢那一仗,是她生平第一次與人打架,那感覺真是爽不可。
衛錦璃的功夫確實了得,若非身上有傷,別說打,就是殺了那獄卒也是輕而易舉。
她微微動了動身子,一旁的小魚連忙上前,輕聲道:“小姐,你可算醒了。來,快把藥喝了,韓國太子送來的御醫說你的命真大,就你胸口那箭傷,換做旁人早沒了。”
蕭錦璃輕輕摸了摸受傷的胸口,思緒飄向可憐的衛錦璃。
她確實已經死了。
死于烽寒堡校尉劉遠志的貪功冒進,死于韓安民自以為是的一場謀劃。
而她,至多能用劉遠志的性命為衛錦璃報仇雪恨,至于韓安民,她尚有用處。
蕭錦璃捏著鼻子,一口飲下碗中的藥,緩緩開口道:“小魚,去請館主。”
小魚正欲剝開糖塊,見蕭錦璃一口氣將藥全部喝下,臉上滿是驚愕之色。
小姐素來討厭喝藥,每次喂藥都需她拿著糖塊哄勸,今日怎會如此干脆利落?
雖滿心疑惑,她卻不敢多問,急忙轉身去請館主。
不多時,館主匆匆而來,朝床上的蕭錦璃微微欠身,恭敬道:“衛都尉安好,不知衛都尉有何要事?”
“多謝館主關懷,錦璃并無大礙。”
蕭錦璃掙扎著坐起身,目光灼灼地盯著館主,繼續道:“煩請館主即刻修書給陛下,告知陛下我會在金陵停留一段時日。休戰之事另有轉機,借兵一事切不可操之過急,先等我的消息。切記,一定要用信鷹傳信,信鷹的速度比信鴿快,此事耽擱不得。”
館主聞,神色一怔,滿臉疑惑,“休戰?借兵?”
“沒錯。”蕭錦璃鄭重地點點頭,“軍中之事需嚴格保密,具體內情館主不必知曉,亦不可外傳。”
“明白!安某明白!”安云海回應道。
只是他還有一事不明。
陛下登基后,對一些舊制做了改進,為了讓使館的緊急密信能快速傳達到他手中,他命影衛司為使館特別培養了信鷹,此事唯有陛下、影衛司以及在秦國、韓國任職的兩位使館館主知曉,衛都尉怎會知道?
他看著蕭錦璃,故作疑惑,“衛都尉,信鷹是何物?我這使館只有信鴿。”
蕭錦璃微微垂眸,掩去內心的波瀾。
前世,她身為皇后之時,曾聽皇帝楚凌軒抱怨使館傳信滯后以致誤事,于是她向皇帝提議為使館培養信鷹。此事辦成后,楚凌軒大喜,夸贊她的母親將她教導得聰慧過人,還賜予她母親誥命夫人的封號。
方才她一時心急,竟忘了她如今的身份是衛錦璃,衛錦璃只是邊境上的一個小都尉,如何會知道當朝皇帝有傳遞密信的信鷹。
看來以后她開口、行事之前,還需再謹慎一些。
她略作思索,微微揚起下巴,道:“昨夜韓國太子的侍衛陸離,帶我等進入使館時,我看見使館養了許多小鼠。”
“我常居軍中,知道信鴿喜食谷類,鷹喜食肉禽,便大膽推測這些小鼠是為鷹準備的。我想,這世間的鷹把式可以為了狩獵、雜耍養鷹,使館自然也能為了傳密信養鷹。”
安云海沒想到衛錦璃竟這般聰慧,他曾聽自家女兒說過衛錦璃胸無點墨、有勇無謀,如今看來,皆是謠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