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寧板著臉說：“我十三歲了。”

“怎么了？不夠吃？”

“我不是兒童。”

“好好，青少年行不行？”

程安寧頓時沒了話語。

周靳聲說：“吃吧，晚上就不回去吃飯了，我打個電話和你媽媽說一聲，她要找不到你會擔(dān)心的。”

程安寧說：“不要。”

“為什么？”

“不要就是不要。”

周靳聲就笑：“怎么女孩子脾氣都這么古怪，頂唔順啊。”（頂不住）

程安寧也不吃，問他：“這些都是給我的嗎？”

“當(dāng)然，都給你的。”

程安寧說：“我能不能帶回去和我媽媽吃。”

“行啊。”周靳聲見她愿意說話了，好奇說：“為什么在家里不肯說話？你媽媽很擔(dān)心你不說話，不是快開學(xué)了。”

一說這事，程安寧又安靜了，稚氣未脫的臉龐寫滿倔強(qiáng)，尤其那雙眼睛，剛哭過，有些紅腫泛紅，樣子可憐兮兮的。

周靳聲知道她父親剛?cè)ナ罌]多久，年紀(jì)又小，到一個陌生地方，難免有些適不適應(yīng)，這個年紀(jì)的孩子，心思很敏感。

看她又不愿意說話，周靳聲沒勉強(qiáng)，說：“走吧，回去了，天都黑了。”

程安寧跟在他身后慢騰騰走著，他個高，腿長，走得快，她故意走得慢騰騰的，和他拉開一段距離，又不認(rèn)識路，第一次出來，這個時期，她又沒有手機(jī)，車多，路多，很快掉隊，沒跟上周靳聲，她一下子慌了，找不到回去的路。

車來車往的，完全陌生的街頭，程安寧像無頭蒼蠅，不知所措，天色也黑了，她更不知道該怎么辦，蹲在街角看著來往的行人，她縮成一團(tuán)，抱緊自己。

周靳聲發(fā)現(xiàn)程安寧沒跟上來，找了過來，就這樣看到對面馬路的柵欄旁邊縮成一團(tuán)抱著自己的程安寧，小小的一團(tuán)，好像被人拋棄一樣，無處可去，無家可歸。

他走過去，蹲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將她籠罩，說：“不哭了？”

程安寧聽到熟悉的聲音抬頭看那到他，淚眼婆娑。

“是我走太快了，你沒跟上？”

程安寧別過臉，還是不說話。

“你得開口喊我是不是，不開口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對不對？”

程安寧說：“是你不管我，走那么快。”

“好，我的錯，以后我都管你行不行？”

“你說的？”

“不然鬼和你說的，有個前提，你得喊我一聲小叔。”

程安寧是抗拒喊他小叔的，她有個親叔叔，那個親叔叔人很不好，總是說她長得太高，人高馬壯的，意思就是說她又高又壯實。

周靳聲說：“好了，回去了，別在大馬路上吃汽車尾氣。”

程安寧跟在他身后，這次他配合她的速度，走得很慢，時不時等等她，回到周家，天徹底黑了，王薇正在擔(dān)心程安寧，不知道她跑去哪里了。

周靳聲解釋說帶她出去吃東西了，這不，買了個兒童套餐給她吃。

程安寧懷里捧著兒童套餐，她覺得兒童這兩個字好討厭啊，什么兒童，她都十三歲了，哪里是兒童了。

王薇說：“都要吃飯了，怎么還買這些，靳聲，讓你破費了，不好意思。”

“這不算破什么費，小朋友都喜歡，吃個玩而已。”

“寧寧，有沒有寫過小叔？”王薇說。

程安寧嘟囔了句：“謝謝小叔。”

周靳聲嘴角勾著，終于肯叫人了。

王薇也有些吃驚她愿意說話了，心里懸著的大石頭可終于放下了。

周靳聲雙手插兜，說：“不客氣，小侄女。”

程安寧偷偷觀察他，恰好被逮了個現(xiàn)成，她尷尬又難為情別過臉，躲在王薇身后。

很快開學(xué)了，程安寧去到新環(huán)境，認(rèn)識新同學(xué)，穿上-校服，是英倫制服裙裝的，她第一天穿的時候還真不習(xí)慣，老實讓她上臺做自我介紹，她站在那，說話還有青市的口音：“大家好，老師好，我叫程安寧，來自青市。”

溫柔的老師問她平時有什么興趣愛好，可以說說，讓同學(xué)更多了解她。

程安寧說：“沒有什么興趣愛好。”

“看來我們安寧同學(xué)還是有些拘謹(jǐn)，緊張，不用怕的，熟悉起來就好了，那你先回位置上坐下吧，以后呢，咱們班里的同學(xué)要多照顧新來的同學(xué)，知道嗎？那么現(xiàn)在先上課。”

程安寧個子高，課桌位置比較靠后，坐在邊上的都是男生，沒有一個女孩子，她誰都不認(rèn)識，剛來的幾天都自己玩，我行我素，班上有幾個同學(xué)大部分是說本地話，她聽不懂，不習(xí)慣新環(huán)境，在開學(xué)的摸底考試?yán)锏某煽儾惶茫驌袅俗孕判模幌伦游也徽窳恕?

她第一次考試的成績跟王薇說了，王薇安慰她：“你剛換一個環(huán)境不熟悉很正常，不要氣餒，慢慢來，總能跟上的。”

王薇自己也忙，沒有時間管她，重心都放在如何在周家站穩(wěn)腳跟，周宸工作忙，經(jīng)常出差，不在家里，家里大小事都得由她操持，還得討周宸的父母歡心，處處都得打點。

一開始老太太對王薇很防備，是有看不起她的意思，但又沒有表露太明顯，還是有所掩飾的。

程安寧只能自己照顧自己，學(xué)習(xí)壓力大，她天天睡不著，焦慮、煩躁，在班里還被男同學(xué)欺負(fù)。

那幾個男同學(xué)找她說話，她不是很想理，坐在位置上看自己的書，好像也招惹了他們，他們各種扯她頭發(fā)，說她是鄉(xiāng)巴佬，說話有口音，土里土氣的，問她怎么進(jìn)來學(xué)校的。

一部分女同學(xué)每天聊的內(nèi)容是追星、旅游，另一部分是學(xué)霸，天天湊一塊交流學(xué)習(xí)，互相溝通，一個班里，分了好幾撥小團(tuán)體，程安寧哪個團(tuán)體都融不進(jìn)去，她走到哪里都是一個人。

大概都看她好欺負(fù)吧，尤其是青春期時期的男生，有一部分特別愛找茬，有多動癥一樣，一天不搞點事情，屁股癢。

學(xué)校也是一個小社會，什么樣性格的學(xué)生都有。

程安寧被男生找茬之后，沒有立刻告訴王薇，她看到王薇也很忙，操心這操心那，她怕給王薇添麻煩，只能自己默默忍受，想忍到轉(zhuǎn)學(xué)就好了，不想在這所學(xué)校讀了，以至于她的成績一直不太穩(wěn)定，時好時壞，偏科的厲害。

又一次考試后，王薇察覺她成績出了問題，找她聊了下，給她請輔導(dǎo)老師，她不愿意，拒絕了。

她知道問題在哪里，不是請不請輔導(dǎo)老師的問題，是班里的環(huán)境讓她無法學(xué)習(x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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