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棠找到的工作是派傳單的,穿著人偶服,在烈日炎炎的街頭給路人派傳單,很辛苦,有中暑的風險。
她也是背著家里出來做兼職的,沒讓家里人知道,上大學各方面都要錢,她不想跟家里伸手要錢。
程安寧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不想給王薇再添亂,于是她也跟著秦棠去做兼職,派傳單。
秦棠做的兼職很雜,不是每天都有兼職做,身份證又未成年,很多工作是做不了的,人家老板不愿意冒風險,而她每天都得回去,跟家里出來還得找借口,每次都說出來玩,和同學約了,不能說是做兼職,張徵月不讓。
程安寧一樣沒敢和王薇說她跑出來大夏天穿厚實的人偶服在烈日下派傳單,王薇肯定不讓的。
幾天下來,兩個人的衣服每天都濕透了,汗流浹背是日常,她們倆互相照顧,互相給對方加油打氣,總能撐過去的。
這天下午兩個人發完傳單,脫了玩偶服,在街邊的咖啡店點了一杯咖啡,兩個人一起喝,一天兼職才一百二十,咖啡都要十二蚊,兩個人就點一杯一起喝,互相看對方的傻樣笑出聲。
“曬得跟猴屁股一樣。”程安寧說她。
秦棠拿濕紙巾給她擦汗,她也擦了擦,說:“沒辦法,天氣太熱了,又是大中午的,我們穿這么厚的玩偶服,得熱暈了。”
“賺錢好難啊,棠棠,未成年的學生賺錢更難了,只能派傳單,還要遭人冷臉。”程安寧以前沒做過這種兼職,這幾天累得她感覺隨時都要撅過去了。
秦棠從包里拿礦泉水出來喝一口,說:“這天氣太熱了,你明天要不休息一天,我去派就好了。”
“你一個人能行嗎?”
“能行,大不了多派一會兒。”
“不是,棠棠,你不怕中暑嗎?”
“我更怕沒錢。”秦棠說,她現在真的很害怕沒有錢,心里沒底,不踏實,隨時有種活不下去的感覺,非常的焦慮。
程安寧說:“不是,棠棠,你爸真的不管你嗎?”
“不管。”秦棠搖頭,“事實上一個月見不到他幾次。”
“那你后媽平時不給錢嗎?”
“怎么說呢,給是給,但是她會說一些我爸賺錢不容易之類的話,說得好像我很會花錢,我爸快養不起我了,還提到我媽,我媽在療養院每年都要花錢,她說我媽每年幾百萬療養費。”
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幾百萬,反正張徵月是這樣說的。
“幾百萬?是不是太過了,有這么貴嗎?你后媽是不是在騙你啊?”
“我也不知道,但確實很花錢。”
程安寧說:“感覺你后媽不是一般壞,故意和你說這些,有可能是夸大其詞,嚇唬你的。”
秦棠說:“能讓我媽一直治療就好了,等我畢業工作能賺錢了,這幾年還得熬。”
“好累啊。”程安寧聽著都覺得辛苦,而且她學醫的話是五年制起步,要是讀研,搞不好就七八年,等她能賺錢了還得等好久。
秦棠長嘆了口氣,說:“今天先這樣吧,你回去喝點涼茶降火,別上火了。”
“好的。”程安寧把咖啡給她喝,剩下一大半,還冰著,說:“你喝不喝綠豆沙冰,我去買。”
“我不喝了,不用買我的。”
“不管,你要喝,我請客,你別跟我計較,我馬上回來,在這等我。”
程安寧去對面的冰室打包兩份綠豆沙冰回來,和秦棠一起吃,她說:“還是綠豆沙冰好喝,解暑,清涼,這咖啡苦了吧唧的,人生已經很苦了,得喝點甜的。”
秦棠說:“謝謝你。”
“客氣什么,我還沒謝你帶著我一起兼職。”
秦棠說:“我帶你受罪來了。”
“這算什么罪,以后工作更受罪,唉,這時候好羨慕卓大少爺,他去避暑了,每天吃喝玩樂,好不快哉,都是人,為什么命差得這么大……”
“羨慕不來的呀,世界那么多有錢人,我們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程安寧羨慕秦棠的心態,她就不行了。
下午,天色暗下來,程安寧和秦棠道別,她回周家路上接到了王薇的電話,問她回來沒有,她說:“回來了,馬上到家。”
回到后,王薇看她一身汗,說:“這么熱的天怎么還總往外面跑,乖乖在家里吹空調不好嗎,萬一你中暑怎么辦?”
程安寧:“不會的,我沒那么傻,大夏天往太陽底下曬,會曬成人肉干的,您放心吧,我這么大的人了。”
“最好是,你又不是第一天干傻事。”
“媽,我在你眼里那么不聰明?”
“那不然呢。”
“親媽啊。”程安寧嘴上是這樣說,還是上前抱住王薇,膩歪著說:“媽,還是你好,我朋友的爸爸出軌和小三結婚,她媽媽被氣瘋了,她只能跟著爸爸生活,她爸爸對她不聞不問,都是后媽在管,但是你知道的,沒有那么多好的后媽,她今天和我說,她很害怕沒有錢,每天都跑出去做兼職,我看到她總會想起我,很慶幸媽你還管我。”
“那你朋友的媽媽也太脆弱了,丟下女兒不管,讓女兒跟出軌的爹,這怎么可能過得好,是不是。”
王薇說:“為母則剛,你爸這樣,我還不是好好帶著你,我要是你同學的媽媽,絕對不會不管女兒。”
程安寧說:“話也不能這樣說,她媽媽也很可憐。”
“你朋友就不可憐了?和你一個年紀吧?”
“嗯。”
“那不就是了,未成年能照顧好自己嗎?才怪事了。”
程安寧所以還是覺得自己很幸運,起碼親媽愿意管自己。
王薇拍了拍她肩膀,“好了,去洗個澡,渾身都是汗。”
程安寧故意蹭她:“香不香。”
“唉,寧寧,你消停點!”
程安寧鬧了一會兒才回房間,洗漱完穿著短袖短褲和拖鞋就下樓了,迎面碰上剛從外面回來的周靳聲,她笑盈盈喊了聲:“小叔,你回來啦。”
周靳聲目光清冷,面無表情應了聲,問她:“是不是快出成績了?”
“嗯。”
她點點頭。
周靳聲沒再問,就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