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車從縣委出來,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浮現在腦海之中,令林海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劉所長夫妻遇害、自己遭遇死亡威脅,會不會與孫國選想要在老爺嶺投資做生意有關呢還有田老虎,這個不可一世的江湖大哥,會不會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落下個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下場呢在此之前,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賀老六身上,可仔細想一想,賀老六或許有些能量,但終歸只是個地痞,這件事發展到現在的程度,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操控能力,特別是扁頭一伙人,殺人放火之后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如果沒有高人暗中相助,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不,不會的,他這樣告訴自己,孫國選就算再黑,好歹是政府的高級領導,玩弄權術、巧取豪奪有可能,但與悍匪勾結,殺害自己的同事,未免有點離譜了。看看時間,已經是中午時分了,他給趙鵬打了個電話,一問才知道,劉所長的兒子正在局里研究父親的治喪事宜,于是便連忙駕車趕了過去。劉所長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在東遼市公安局工作,聽到父母遇害的消息后,一大早就趕回來了,小兒子正在南方上大學,此刻還在返回的途中。到了公安局樓外,趙鵬領著劉所長的兒子迎了出來。小伙子叫劉燦,二十多歲,樣貌挺英俊的。由于突然遭此橫禍,整個人幾乎要垮掉了,狀態極差。林海把劉所長借車的事大致說了下,劉燦默默的聽著,木然的點著頭。趙鵬把車鑰匙接了過去,并立刻吩咐人去縣委大院把車開過來,林海拿出兩千塊錢,打算表示下心意,不料卻被拒絕了。我父親曾經說過,如果有一天他真死了,喪事從簡,不收任何禮金。所以,這錢我不能收,只能表示深深的謝意。劉燦鄭重其事的說道。一旁的趙鵬也跟著解釋了下:師傅確實說過類似的話,而且不止一次,他這輩子向來如此,特立獨行、與眾不同,就尊重他的愿望吧。林海無奈,只好點了點頭,將錢收了起來。沉吟片刻,這才緩緩說道:我能單獨和劉燦說幾句話嘛當然可以。趙鵬聽罷,和劉燦簡單交待了幾句,便轉身回去了。您還有什么事嗎待趙鵬走了,劉燦低聲問道。林海也不隱瞞,便將劉所長銀行卡的事說了,并將那張銀行卡拿了出來。我想來想去,這卡里的錢,還是得由你來處理。他道。劉燦沒有伸手接,而是皺著眉頭想了想,苦笑著道:林主任,這真讓我為難啊。這有什么可為難的。卡是你父親的,昨天借給我,今天原封未動的還給你,沒有任何毛病呀。林海說道。劉燦想了想:這些錢是賀老六行賄的,父親也如實向組織匯報過,因此,不屬于個人財產,我當然不能收下呀。林海聽罷不禁有點傻了:你不要,那我給誰呀既然我父親把這筆錢的來龍去脈告訴了你,說明他對你是非常信任的,就請你轉交給組織吧。劉燦緩緩說道,說完,又給趙鵬打了個電話。趙鵬出來之后,聽完二人講述,也是一臉懵。開什么玩笑,師傅從來沒跟我說過這筆錢的事呀。我雖然名義上是專案組的組長,但哪敢領導他呀,就你爸爸那脾氣,我要是在他面前擺領導的架子,還不當場就翻臉呀。趙鵬苦著臉說道:至于這筆錢嘛,局里有廉政賬戶,但是從來沒聽說有人往里存過呀。這倒是實情,很多政府部門都設有廉政賬戶,但收到的拒賄款卻很少,感覺我們的公務員個個都是兩袖清風的道德楷模。會不會是跟紀委匯報過呢林海問道。趙鵬點了點頭,沉吟著說道:等下午的時候,我先問問再說吧。別再說呀,那這銀行卡咋辦林海有點急了。先放你那兒,等我問清楚了,再做定奪。趙鵬說道。事已至此,確實沒有更好的處理辦法,林海只要將卡又重新收了起來,可心情卻與昨天大不相同,感覺那張薄薄的卡片好像有千斤之重。由于劉燦還有些事要處理,又聊了幾句,三個人便分手了,林海隨便找了個地方吃了點東西,也顧不上回家,直接便駕車往老爺嶺方向而去。一路無話,四十多分鐘后,他駛入了老爺嶺鎮。與平時相比,鎮子里的車輛多了不少,道路兩側幾乎都停滿了,他大致看了眼,光是警車就有十多臺,另外還有不少農用車,顯然都是周邊村民的,橫七豎八的停在路邊。又往前開了一段路,劉所長家出現在視線之中。那臺已經燒成鐵架子的切諾基還停在大門外,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