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林海覺得沒什么必要,并反復勸說二肥盡快離開,但王心蓮堅決不同意,最后竟然少有的發了脾氣,二肥更是如同有圣旨在手一般,說啥都非要留下不可。無奈之下,他也只好答應了。可很快他就發現,二肥的兩個手下并沒有離開,只是換了臺車,每次他在鎮子里走訪的時候,都遠遠的跟在后面,鬼鬼祟祟的,怎么看都不像好人。二肥更是寸步不離左右,雖然盡職盡責,但也給他帶來了不少的麻煩。本來當地群眾就對林海等人心懷戒備,冷不丁見了個身高一米八五,體重二百六十多斤的壯漢,更是加劇了這種心態,每敲開一家門,他都要費盡口舌,極力讓對方相信,這個壯得跟牛犢子似的家伙,只是個無害的吃貨而已。然而,半天下來,林海又發現了個令他撓頭的問題。與幾個月前相比,二肥身上發生了非常顯著的變化。當初在老爺嶺的時候,他只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愣頭青而已,面對賀老六和田老虎那樣的地痞惡霸,不僅毫不示弱,反而越戰越勇,可現在,盡管那份與生俱來的倔強還在,但目光之中卻多幾分兇悍和暴戾,尤其是當他盯著陌生人看的時候,所產生的壓迫感和他的體重一樣強大。他不清楚這短短幾個月里,是什么東西讓這個原本質樸可愛的年輕人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只是覺得這種變化有些令人不安。當然,只要是在他面前,二肥就又瞬間變成了個小迷弟,哥長哥短,聽計從,時不時還裝傻充愣的賣個萌,搞得他哭笑不得,只是在那憨憨的笑容背后偶爾會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險和狡詐,盡管只是一閃而過,但還是令林海很不舒服。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有點過于矯情了。人都會變的,他何嘗不是如此呢相比幾個月前,也變得骯臟和污濁,既然這樣,憑什么對別人的變化大驚小怪呢算了,這年頭,哪個人心中沒有自己的如意算盤呀,大家不過是在利益關系的制約之下維持相對的平衡罷了,至于內心的真實想法,何必探究得那么透徹呢二肥變成什么樣不重要,重要的是對他的態度。這樣想著,于是也不再說什么,只是帶著二肥走街串巷的挨家走訪,一天下來,他精疲力盡不說,二肥也叫苦不迭,說這活兒簡直比在林子里巡視還要累。隨著接受走訪住戶的增多,群眾的抵觸情緒也有所緩和,開始逐漸配合起來,從反饋上來的情況看,各小組的成績都不錯,看來,三天之內完成全鎮居民的走訪調查基本不成問題。由于要對采集到的各種信息進行歸納和分類,所以,林海帶著各小組的負責人加了班,忙完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目前,百分之八十的居民已經接受了走訪,大家對建設垃圾處理廠的各種意見和要求基本清晰了。首當其沖的是針對有毒有害氣體排放和處理過程中的二次污染,這是意料之中的。那二十名已經出發的群眾代表親眼看到和感受到的,應該是解決該問題的關鍵,對此,林海倒是很有信心,畢竟,就連李慧口中專門唱反調的楊天水,都對垃圾焚燒發電廠的安全問題表示放心,那就說明,該項技術總體上還是很成熟的。相比而,反饋上來的第二大類問題,卻顯得不那么好對付了。這就是經濟賠償。盤峪口鎮正好位于北緯三十八度線附近,是各種經濟作物的黃金產區,目前全鎮有果園上百個,種植面積兩萬余畝,主要是葡萄、南果梨、蘋果等,這些經營者都擔心,一旦垃圾處理廠建成之后,會給水果的產量銷售帶來很大影響。毋庸置疑,無論怎么安全,但造成影響是肯定的,而這就涉及到經濟賠償問題了,市里出臺了個補償方案,但與經營者的要求相差甚遠,說是相距十萬八千里也差不多。林海在楊天水的調研報告中,看到了他提出的垃圾焚燒的四個原則,即:不分揀到位不焚燒、不全額財政不焚燒、不公開透明不焚燒、不公平補償不焚燒。前三個原則都是與處理廠的運營有關,而第四個則涉及到經濟賠償了。然而,現在的問題是,東遼的財政連年赤字,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所以,在李慧面前談什么都可以,唯獨談錢,是很容易被無情拒絕的。但賠償問題不能達成共識,垃圾處理廠的落實就很難實現,這才是最令林海撓頭的。剩下的就是些個別的了,零零散散的也有上百條,需要逐一落實。看著這些內容,林海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假如真像楊天水說的那樣,垃圾焚燒發電廠不過是個不符合國情的政績工程,那么耗費如此大的精力和錢財,搞這樣個將來注定是雞肋的項目,是否有必要呢林副區長,我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吳南輝突然低聲說了句。各小組的負責人早就回家了,此刻的辦公室里,只剩下了林海、周碩、吳南輝和二肥四個人。二肥等得無聊,斜靠在沙發上睡著了。林海看了吳南輝一眼,笑著道:干嘛這么小心翼翼的,有什么話就直說唄。吳南輝往辦公室外看了眼,確認沒有外人,這才低聲說道:您可能不知道,垃圾焚燒發電這個項目,去年撫川也搞過。是嘛林海頓時來了興趣,相鄰城市的經驗肯定值得借鑒,于是連忙追問道:撫川是怎么處理的我的同學在撫川市政府工作,前些天,我們倆通電話時聊到了這件事,據他說,這個項目在討論階段,就被撫川的一把手李書記直接給否了。為什么呢吳南輝略微猶豫了下,支支吾吾的說道:這個林副區長,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如實轉述同學的話,您可千萬別以為我hh